第552章 洼归五百五十二
繁重的体力劳动,总让三叔时常感到疲惫不堪,力不从心。为了解乏,每晚收工回家,他就开始喝上一点小酒,然后趁着酒性,不忘执笔,那一篇篇诗歌散文,把他就景论景,就思写意的文字写得扬扬洒洒…当他手握着父亲曾用过的犁耙时,他就想起父亲带着严重的风湿病下田耕耘的情景,那因痛紧皱眉头,咬紧牙关的画面不时岀现在眼前,想想自已虽累却还年轻,也没病痛,跟父亲相比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难题呢!他学着父亲的样子,掀开田地泥土,春播秋收,通过自已的双手,向天要风要雨要阳光,向地要瓜要果要食粮,为的是家人的生存,孩子们的成长!三叔也拿起了爷爷当年用过的老烟枪,插在腰间,劳作休息时就坐在田埂上,叭哒两口老烟叶,似乎那缭绕的l烟雾能带给他农作物有好收成的信心!他眯缝着眼睛,看着一群白色的水鸟扑进田间,抢吃着泥土中的虫子,他在想,如果自己是一个画家该多好啊,他就要把自己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握犁耙,赶着老牛犁田,还有一群水鸟落在田埂上等虫吃的画靣画岀来,那该是一付多美的春耕图啊!
虽说“大跃进”运动已结束,但这长达两年的错误路线不但断送了和浪费了许多国家人才,还让我们的国民济倒退到了解放初期。三叔是热爱他的教育事业的,可现实迫使他不得不带着满腹经纶回家当了农民。他想,这大概就是命运吧,他不再报怨,任劳任怨地行使着一个男人的职责!三婶还年轻,在那个没有计划生育的年代,三十岁的她已生育了五个孩子!奶奶高兴,她老人家喜欢孙子多,三叔和奶奶一样,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只送男孩读书,女孩长大是要出嫁的,不用读书,就这样,我的两个姑姑和后来三叔的女儿们就失去了读书的机会。转眼三叔回乡已过了七个年头,他的儿子和平已到了上学年龄,三叔高兴地把儿子送进了学校,他把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和平是我的叔伯兄弟,三叔的儿子,六岁就上学念书了,三叔每天起早贪黑的在地里刨食,三婶因孩子多每天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有多少心思来顾及三叔的辛劳。时光过得飞快,那年我的父亲回老家探亲,望着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那条通向家门的小路还是弯弯曲曲,村头有一群小孩如同昔日的他和兄弟们在那里尽情的玩耍,不远的土丘上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正在一面放牛,一面读书。父亲心想这是谁家的孩子呢?这么用功,将来准有出息!走近前,只听那孩子叫道:大伯,您回来了!这时才看清是自己的侄儿和平。父亲蹲下身,搂住瘦小的侄儿有些心酸,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一面读书还不忘帮父母减轻生活担子。父亲对侄儿说到:和平,把牛儿牵上和大伯一起回家吧!今天大伯给你们带回了猪肉,一会让你奶奶给你们炖肉汤喝!和平操着童声高兴地应和:大伯,太好了,我们已好久没吃肉了!父亲心疼地摸着侄儿的头,心里想,老三一家目前的日子太苦了!
进了家门,父亲看见了白发苍苍满脸苍桑的老母亲,正在摇篮边照看小孙子<三叔的小儿子>,父亲叫声娘,就红了眼圈。奶奶高兴地立起身来拉着儿子的手道:龙儿,你回来了!娘好想你呀。父亲道:娘,我知道,儿也想您啊!这时奶奶赶紧吩咐孙儿和平,快去把你父叫回来,告诉他你大伯回来了!和平飞快地向三叔干活的地方跑去!三叔扛着锄头,满头大汗地进来,父亲看到更加瘦弱的兄弟,心里一阵阵难过,曾经满腹经纶,那么优秀的一名教师如今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怜惜兄弟的命运,都是生活造弄人啊!奶奶把父亲带回的猪肉加了萝卜块,炖了一大锅肉汤,放上葱花,满屋都飘着香味,奶奶让一大家子人都过来吃,聚在一起,看着孩子们狼呑虎咽的样子,父亲笑了,他想以后自己要更省吃俭用些,多寄点钱回来帮衬兄弟们一把!临走时,父亲一再叮嘱三叔,一定要让孩子们好好念书…
一阵温柔的春风,徐徐地吹开了地边的野花,三叔喜欢春的季节,大自然的美丽总能不时地引起他心中的诗意共鸣,他时常利用在地头歇息时用树枝在地上写诗:“春蝉声声鸣地暖,百鸟朝拜万花开。吾思远道有朋来,共同举盏宴春天”。三叔多想在不同的时节一展情怀,尽管自己已沦落回最普通的耕作者,也丝毫不能减少他的满腔诗情!秋天来临的时候,他又挥笔而就。“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忆少年兮骑匹马,转眼壮年兮哀几回”。三叔的儿子们相继都已开始念书,儿子当中数和平最有读书天赋,三叔也总不忘对儿子们学习中的辅导和开启儿子对文学上的思路,他时常让儿子跟他一起到田头地边,指着天上飘逸的云朵,让儿子联想白云深处有人家,指着涓涓细流,让儿子联想大海的形成是因为容纳了百川才有了它如此的壮观辽阔!指着地上的庄稼让儿子知道劳作人的辛苦,粮食的来之不易。十几岁的儿子继承了三叔才思敏捷的天赋,不时在课外写岀令人惊叹的文章。每当这时,三叔总是高兴地合不拢嘴,他在儿子身上看到了希望!他相信儿子将来一定比自己强。
花开了一季又一季 叶落了一场又一场春秋又是几度轮回,这年三叔终于等到了儿子和平参加高考的消息,按分数和平可进入全国重点大学,可为了尊重三叔的意愿只填写了华中师范学院!和平明白,三叔是为了让他来完成他未了的心愿,把为国家培养学生的事业进行到底!三叔亲自把和平送到大学门口,语重心长地叮嘱儿子,一定要学到真本事,为我祖先的脸面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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