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听泉太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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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初扶着郑墩儒离开,可没走几步,她又回过头来,眼神一凛,问道:“我问你,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刘玄策一听,心中暗自窃喜,这撩妹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他立刻挺直腰板,脸上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说道:“实不相瞒,这是我专门为林小姐写的。”
一旁的刘病已听了,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老爹什么时候会作诗了?
林洛初登时怒火中烧。
这老色胚,竟当着郑伯伯的面调戏自己,简直岂有此理。
眸底泛着寒光,死死盯着刘玄策。
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的刘玄策早已成为一团血雾。
“你能不能正经点,你老实交待,这句诗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刘玄策却云淡风轻,“真是我写的。”
“你写的?有何证据?”林洛初一万个不相信。
刘玄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林小姐,你口口声声说这诗不是我写的,那你可有证据?”
林洛初竟一时语塞。
她确实没有证据能证明,这首诗不是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老纨绔所作。
只是,这么美的诗句,凭什么是一个糟老头子写出来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应该是由一个翩翩佳公子写出来才对味。
与其说她不相信,还不如说是无法接受。
殊不知,此时刘玄策心里也不爽。
自己一副八十岁的身体,连撩妹的资本都没有,说白了,就是已经失去了择偶交配权。
造孽啊。
问君能有几多愁,糟老头子泪空流。
就在这时,郑墩儒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他灰色长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动,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处处彰显着大儒的儒雅气质。
“刘玄策。”
郑墩儒沉吟了一下,确定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高寿?”
“八十。”
“来大扬水村作甚?”
一旁的郑康一脸恭敬,替刘玄策解释说:“夫子,我姐夫来大扬水是给我哥吊唁。”
闻言,郑墩儒顿时又对刘玄策轻视了几分。
郑康家穷,亲戚估计也不怎么样。
郑、林两家是世交,林洛初是自己的贤侄女,郑墩儒自然要为她出头。
“既然阁下坚称是自己所作,那后边的几句,能否让老夫一饱眼福?”
刘玄策微微扬起下巴,直接将后边三句诗说了出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在众人心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无论是郑墩儒,还是林洛初,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尤其是林洛初,双眼睁得大大的,她对刘玄策做过详细的背调,在她的认知里,刘玄策不过是个玩世不恭的老纨绔。
可刚刚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情报是否有误。
郑墩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难道真是他写的?
突然,林洛初冷眼一瞥,“刘玄策,这首诗你到底是从何处抄来的?你这种老纨绔,怎么可能写得出来?”
刘玄策见两人都有轻视之色,心里很不爽,愠怒道:“是你们非要我问出处,我说了,你们又不相信,是何道理?”
“听说郑夫子是大儒,这就是大儒的样子?真是开了眼,圣贤还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
“原来,堂堂当世大儒,堂堂尚书千金,是以貌取人,呵呵,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郑墩儒怔住,自己门生故吏遍天下,公认的文坛大宗师,还没有人敢当面这样说自己,刘玄策是第一个。
被人指着鼻子骂,能高兴才对。
林洛初冷哼一声,“郑伯伯,无需理会这种人,他能知道第一句,后边三句肯定也背过了。”
郑墩儒深以为然。
何必跟一个乡野村夫纠缠,有辱斯文,有失身份。
两人均不再理会刘玄策,甩袖离去。
一旁的郑康大惊失色。
郑墩儒是村里的大佬不说,以前可是在京城做大官的,很有学问,谁见了他,都喊一声夫子。
如果不是出了五服,他们家也能沾到一点点光。
现在姐夫招惹了他,郑墩儒以后会不会给家里穿小鞋?
“姐夫,你没事招惹他干什么,他可是郑夫子,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权贵和读书人来拜会他,他要是记恨上你,连我们家也跟着倒霉。”
刘玄策却充耳不闻,而是追随者林洛初的脚步,跟了上去。
不能再让林洛初继续误会自己,自己有嘴,今天把所有事都说开,顺便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尊重老人。
此时,郑墩儒和林洛初已来到一处凉亭,名为听泉亭,别有一番景致,与周围的青山绿水相融。
亭边,一泓清泉从石缝中汩汩涌出,汇聚成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淌。
郑墩儒命小厮拿出一瓷瓶,瓷质细腻,色泽温润。
“贤侄女,这是我致仕时,陛下赐给我的御酒,一直没舍得喝,今日尝尝味道如何。”
林洛初拿着酒瓶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笑道:“御酒分甲乙丙三等,我在长公主宫中喝过乙等,简直妙不可言,陛下赐给郑伯伯的是甲等,可见陛下对郑伯伯的隆恩之盛,今日我沾郑伯伯的光,有口福了。”
两人刚喝了一杯,正感慨御酒之美时,刘玄策又阴魂不散地走了过来,抬头望着听泉亭三个字。
“听泉太俗了,不好。”他一脸惋惜。
闻言,林洛初登时大怒,再也忍不了。
“刘玄策,听泉二字乃是郑伯伯亲自题写,听泉倾杯乃是文人风雅,你一个老纨绔也配在此胡言乱语?!”
郑墩儒对刘玄策的观感同样下滑到极点。
一个老匹夫也配对自己的题字品头论足。
他冷哼一声,“阁下说听泉二字俗气,老夫倒要请教,阁下有不俗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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