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是有CP粉，有唯粉，还有毒唯的。

——

事情要追溯到一个多月前，吕阳小朋友刚满级的时候。

那时他和叶柔竹还在期期艾艾隔着窗户纸各自打着小算盘，还一不小心互相“被保持距离”了一发，心情很不好，就跑去秦皇陵副本附近挖矿。

挖着挖着，旁边跑来一个小号，打起了怪，他也没在意，挖完这头挖那头。

挖了三个来回，那小号死了有四次之多，吕阳终于看不下去了，把追着她不放的几只怪给打死，救了她一命。

救完之后他就转身继续挖矿去了，游戏是全息的，看不到身后，等他再次挖完这一片的矿，一回头，发现那小号居然跟在他后面，也不打怪也不采集，就躲在一棵树后偷看，他这一回头，还把人吓得退了一步。

“你跟着我干什么？”吕阳奇怪地问了一句。

这个小号就是繁星点点，当时才四十级，不好好在大理古城刷怪，非要跑到西安来给野怪送菜，不知是出于什么什么考虑。不过她跟着一梦乾坤的目的倒是很简单明确，就是想拜他为师。

听到这儿，叶柔竹忍不住笑了：“别的不行，拜师倒是学得快。”话语中不无嘲讽之一，师徒系统在5级的时候就会开放，但混杂在新手指导提示中，一般都是会被忽略过去。点点繁星连自己每天都在用的门派技能都一知半解，居然对如何拜师、拜师有什么好处了如指掌，说她不是别有用心，估计只有小白才会信。

小白的吕阳继续说：“我说我不收徒弟，况且我也不会玩其他门派，她说不需要我教，就带她练级就行，我又说我没空，她就一副要哭的样子，一直求我，说打不过那边的盗墓贼，做不了任务之类的。”

大抵天下的直男都是害怕姑娘眼泪的，面对泫然欲泣的点点繁星，吕阳本着早死早超生的心，组了她，帮她杀了二十个盗墓贼，期间被她发起拜师申请无数次，最后一个手滑……

“你就接受了。”叶柔竹同情地看着他。

打完盗墓贼，点点繁星去交任务，每过一会儿就在队伍频道“师父父帮我打一下这个”“师父父帮我打一下那个”，吕阳因为找不到断绝师徒关系的按钮，只能自认倒霉，帮着她清了一个多小时任务，直到包里装满了矿石才离开。

之后的几天点点繁星比较安静，于是吕阳也就忘了自己收过徒弟，再后来鹿娇牙提拔了三个堂主，扩招帮会成员，点点繁星想入帮看起来也无可厚非，他就同意了。

谁也想不到这孩子入帮第二天，就能在副本里怼遍帮里核心元老，还把未来的师娘气得下线了

叶柔竹想了想，说：“其实你也不一定要把她从师徒列表里删掉，你可以不管她嘛，就像帮里其他人那样，当她是空气，反正师徒奖励也不能卖，说不定哪天她就忍无可忍自己叛出师门了。”

吕阳却缓缓摇头：“我做不到，这样太不负责任了，只要我还是她师父，我就得管她，但我不想管她了，所以必须断绝师徒关系。”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这么有责任心的人，”叶柔竹忍俊不禁，“幸好你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徒弟。”

叶柔竹的本意是，幸好你只手滑了一次，要是当初不小心收来一大堆，然后还不能断绝关系，那你岂不是得删号保节操？

然而话听到吕阳耳朵里，却被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他笑笑，把滚来滚去的手捧起来亲了一下：“你放心，就算将来我桃李遍天下了，我也只会对你一个人负责到底。”

“嘶~~”叶柔竹触电般把手缩了回来，搓搓胳膊，“肉麻死了，你以前对着每个女朋友也这么信口开河的吗？”

吕阳可怜巴巴地说：“这怎么能是信口开河呢，你不要这么煞风景好吗？”

仗着他看不到自己脸红，叶柔竹嘴硬道：“本来就是。”

“好吧，那我们要互相坦白一下以前的信口开河吗？鉴于你好像很介意的样子。”

“我哪有很介意！”

“没有吗？”

叶柔竹两眼望天，哎呀今天的隐逸村还是这么大雾弥漫啊。

吕阳笑着说：“那如果我很介意呢？不知道我那人中龙凤的师尊大人，以前是不是和她的哪个师兄有过一两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披着小马甲的风掌门义正辞严地解释：“并没有，我以前任留下来的20M剧情文档向你发誓，论坛里那些都是谣言。”

“论坛？论坛里说了啥？”

好吧，看来大徒弟真的是从来不逛论坛——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有个外号叫挂王吧？[emoji：斜眼笑]

叶柔竹把无情葬月的帖子链接发给了他，吕阳翻了几页，无语地说：“你们这些女孩子联想能力真丰富。”

“说得好像你刚才不是凭空捏造一样，”叶柔竹对他撇清自身的行为深感不齿，“我跟你说，就算都是女孩子，也有不同类别的，像CP粉就很讨厌唯粉，因为唯粉眼里没人配得上她家爱豆，然后CP粉和唯粉又都很讨厌毒唯，因为毒唯眼里全世界都欠了她家爱豆的……”

吕阳：“……”

听了半天一头雾水，赶忙打断她：“你在说什么？什么粉？CP粉是个什么牌子吗？爱豆是……idol？偶像？”

叶柔竹只好绕回来给他解释：“CP粉就是喜欢看两个角色凑成一对的粉，比如无情葬月就是苍舒越和陆之遥的CP粉，唯粉就是只喜欢某个角色、不接受CP的粉，毒唯最可怕，一边粉自家爱豆，一边踩别家爱豆，帖子里的毒唯大多是陆之遥的粉，谁让人家长得美呢，长得越美，越招人爱，也越招毒唯。”

她越解释，涉及到的专有名词越多，吕阳越听越费劲，只觉崇圣寺的地图都不如这些同人女之间的纠葛复杂，冥思苦想一阵，脑袋上冒出一个灯泡：“哦！这么说，师弟就是我们俩的CP粉，点点就是毒唯？”

“……你赢了，就是这个意思。”真是言语万千，不如比喻两个啊。

吕阳又把那张图看了几遍，问：“无情葬月知道我们的关系？”

叶柔竹茫然脸：“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应该不知道吧！”

“那她把我们画在一对CP身边，不是在暗示什么吗？”

叶柔竹：“天辣，徒儿，你的悟性太好了，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吕阳：“……176楼有人这样说，我的悟性虽然不好但起码不瞎。”

叶柔竹嘿嘿笑，又把那图舔了一遍，赞叹地：“真帅啊。”

站在她对面刷论坛的吕阳抬起头，促狭地一笑：“谢谢表扬。”

“没说你！我说的是苍舒越和陆之遥！”叶柔竹红着脸发怒，“现在的小屁孩一个个都这么狂妄自大了吗！”

吕阳笑得停不下来，叶柔竹白他一眼，正要继续花痴，忽然被他凑到自己耳边，用刻意压低的嗓音和暧昧地语气说：“我早就不是小屁孩了，有些小屁孩不能做的事，我完全没问题哦！”

叶柔竹：“！！！”

这回热的不光是脸和耳朵，简直整个人都烧起来了，可怜她二十几年人生里，也就刚进入青春期的时候被隔壁班男生堵着说过些中二表白话，何曾经历过被自己喜欢的人贴着耳朵调情这种事儿啊，CPU险些要自燃。

吕阳笑眯眯地看着她整个人一僵，虽然游戏读不出脸色，也无法捕捉到所有表情变化，但光凭想象，都能知道坐在游戏舱里的叶柔竹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但……叶柔竹毕竟个从初中就开始叛逆的人，在缺少管教的游戏生涯里，节操什么的早就喂了狗，更练就了一颗绝不向男生低头服输的心，而现在，这颗没节操又不服输的心不合时宜地躁动了。

一瞬间的心跳加速脑袋空白过后，她迅速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我们俩现在不在一个城市哈哈哈！你口头撩过了又能怎样，连豆腐都吃不到一口，难道我还怕你吗？

她此时真是格外感谢全息网游这种神奇的媒介，可以让两个人距离无限近，却又完全没有实质上的接触。撩吧撩吧，你以为就你会撩啊，倒看最后谁倒霉。

脑海中转过这么些念头，也就眨眼的功夫，叶柔竹整顿心情，假装自己完全没脸红过，反问：“哎哟是吗？比如呢？来，给我示范一下。”

吕阳也不去拆穿她的色厉内荏，而是不紧不慢地回答：“当然是——收徒弟啊。”

叶柔竹：“……”

她现在开的为什么不是风晚翠！要是风晚翠，至少有八种方法叫他跪下认错叫爸爸！

装得很纯情的栖星宫大弟子继续说：“听了你刚才的话，我觉得多收几个徒弟、多培养点CP粉还是很有必要的，你现在也五十多级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宫里蹲两个徒弟吧，从小开始教育，免得长歪了。”

叶柔竹内心犹如迁徙季的非洲大草原，上万只食草动物狂奔而过，天地也为之颤抖。面部肌肉直抽搐，完全无法拿出一个适合当下的表情：“我……”

吕阳非常善解人意地补充：“草泥马？”

“不许说脏话！[emoji：掀桌]”

“是！徒儿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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