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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梁王崩逝


  “唔……呕……”

扒在榻沿,叶子仪吐出一口酸水,直觉得胃都要呕出来了,却还是难受得厉害。

“净一净口。”一旁的公子成给她轻拍着背,递过一碗清水,叶子仪接过赶紧饮了一口吐在榻沿下的铜盆里,嗽去了嘴里的酸涩气味。

“端下去,再换个盆来。”叶子仪嗽了口,对着那跪在榻旁的小婢挥了挥手,闻着那秽物的气味儿,捂着鼻子直是又要吐了出来。

“是。”那小婢端着铜盆退了下去,躬着身子一副缩头缩脑的模样。

“哎哟,我的天,难受死了。”叶子仪仰翻在榻上,很是郁闷地道。“早知道就不喝这么多酒了,真难受。”

“今后莫再沾酒了,你这身子还不曾复原,经不得折腾。”公子成拿湿布巾给叶子仪沾了沾嘴角的秽物,温声道。“醒一醒,吃些热粥,我们起程。”

“对哦,我都忘了,还要去丰城呢。”叶子仪由着公子成扶着坐起身来,捏了捏眉心道。“阿福和永忆呢?怎么不见这俩小子来闹?”

“他们一早便来过了,见你睡着,去梅园读书了。”

“噗,他们俩到一块儿还能读书?也是难得了。”叶子仪揉了揉眼,看了眼空荡荡的寝室,对外头高声吩咐道。“来人!”

“是!”方才那小婢急急地小跑着进了屋,伏地道。“贵人有何吩咐?”

看着那地上跪着的小婢挑了挑眉,叶子仪好奇地道。“怎么又是你?去拿洗漱之物来,让人拿套新衣给我。”

“是,奴这便去取。”那小婢很是老实地应了,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叶子仪看着她离去,眨了眨眼,问公子成道。“这婢子从未见过,新来的?昨儿的那几个人呢,怎的不见?”

“想是管事另有安排。”公子成轻轻带过,问叶子仪道。“你可还好么?若是不适,明日启程也可。”

“那怎么行?明日还要安排婚事,哪里够得上?还是早些到丰城,早一步布置妥当的好。”说到拂右与阿美的婚事,叶子仪也精神了,她动作利落地爬了起来,在屋内一通翻找。

“在找什么?”看了眼给叶子仪弄了一地的衣物,公子成忍不住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

“我之前打造了一对坠子,想着阿美回西蜀送给她做定婚之礼的,如今她与拂右到一起了,这个正好送她,你我以北斗为盟,她与拂右正好用夫妻藤为誓,合了西蜀的规矩,又能彰显夫妻同体之意,多好。”

“送她这个倒无不可,只是这北斗的坠子,万不可送与旁人。”公子成说着,拍了拍叶子仪的胳膊道。“一会儿阿美来了,问她便是,你莫要再找了,反倒不好收拾。”

叶子仪低头看了眼一地的衣物,也是觉得乱,索性也不找了,很是听话地任公子成牵着手回了榻旁。

两人刚刚坐定,那小婢便端着个盥洗的铜盆走了进来,看了眼地上的衣物,那小婢小心地走到榻旁,把铜盆稳稳地放在了榻边的矮凳上。

“怎么只有你一个?这来来回回来的,可要折腾几回?”叶子仪看着那小婢皱眉,却是吓得那婢子一下便跪在了地上。

“回贵人的话,还有一个在这里侍候,她去端吃食了,奴、奴这便去叫她前来。”小婢缩作一团,声音更是发颤,弄得叶子仪直是莫名其妙。

叶子仪见那小婢怕得不成样子,不由皱眉。“不必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谢贵人!”那小婢爬了起来,快步退了出去,直是看得叶子仪更郁闷了。

直等她退出了寝室,叶子仪这才转头问坐在身边的公子成道。“阿成,我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怎么把她吓成这样?”

“无事,只是管事不曾教导好罢了。”公子成站起身来,给她理了理身上的亵衣道。“辰时启程,你还是快些的好,莫要理会这些了。”

“嗯。”叶子仪坐在榻沿等着他帮自个儿整理衣裳,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直是从心底里觉着幸福。

净过了手脸,那取粥的婢子也回来了,两人食罢了早饭,换了衣裳,刚出门便见到了在院门口说话的阿美和拂右。

见到叶子仪出来,阿美忙忙跑了过来,向着叶子仪一屈身道。“阿美来迟了,还望主人不罪。”

“不是都结拜了姐妹了么?你怎么还这么外道?从今而后,你也算是一家主母了,再主人主人地叫,可叫拂右的颜面往哪儿搁?”叶子仪对着阿美笑笑,拉过她的手道。“正要问你呢,我的首饰都放哪儿了?这里新换了婢子,什么都不知道,可叫我好找。”

“首饰昨日都过数封好了,一早便搬到马车上了,主……姐姐要找什么?我帮你找去。”

“装车了啊。”叶子仪看了公子成一眼,无奈地道。“那等到了丰城再说吧,不打紧。”

“不打紧啊,那,咱们启程吧?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姐姐先上车去吧。”阿美如同一只小鸟似地,蹦跶着就进了楼内,一点儿都看不出半点儿宿醉的模样。

看着活蹦乱跳的阿美,叶子仪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郁闷地道。“唉,怎么好像只有我难受啊。”

“你不胜酒力,所以说今后莫再饮酒了。”公子成伸臂将叶子仪搂进怀中,给她戴好了斗篷的兜帽,温声道。“子仪,外头风大,你宿醉方醒,莫要着凉了。”

“嗯。”叶子仪点点头,见拂右也进了院中,她不由笑道。“拂右大哥,你可是不放心阿美么?”

“啧,莫要混说。”拂右看了叶子仪一眼,对公子成一拱手道。“王上,大梁传来消息了。”

公子成的手一顿,转头问拂右道。“什么事?”

拂右语气中带了一丝惋惜,沉声道。“梁王姣,殁了。”

公子成没有说话,叶子仪皱眉道。“姣还未过三十,怎么就殁了?去年他还曾与百官游猎,这才半年多便崩逝了?是什么急症么?”

“非是什么急症,是与新进的美人登九阙台赏月,跌死了。”拂右低叹了声,无奈地道。“咱们这些时日一直在行船,才接到的消息,大梁已经办了国丧了,如今,只有一个两岁的太子继位,梁国太后掌政了。”

“什么?难道说,是她……”叶子仪止住了话头,咬了咬唇道。“这妇人,真是好毒的心肠!”

“姣早就洞悉了太后的图谋,只是他太过懦弱胆小,终是送了性命。”公子成长叹了声,摇了摇头道。“姣与虎谋皮,却又怎么斗得过恶虎?”

“唉,若是他当年不听梁国太后的话为王,只做个快活王孙,想来也能得个善终。”叶子仪叹了口气,拉过面色沉凝的公子成紧握成拳的手,轻轻掰开与他十指相扣,温声道。“凡事都有定数,那梁国太后图得太大,终会失去全部的。”

“姣从小便听她的话,想不到……”公子成眼中有了些许湿意,他深吸了口气,紧了紧与叶子仪相握的手道。“我们走罢。”

“好。”叶子仪贴近他,与他并肩慢行,再不提那大梁太后。

公子成与大梁太后和梁王姣的纠葛,她很清楚,所以如今他不说,她也不问,这个时候,他只是需要有人陪伴而已,至于其他,她只想等他想说再去慢慢了解。

澜园外,早有车马候在外头,叶子仪与公子成刚刚踏出门外,马车上的永忆便极是开怀地叫了起来。

“娘亲!”

看着两个儿子,叶子仪微微一笑,极是温柔地道。“你们可是早到了么?”

“嗯!可不是,大兄与我讲完了《齐史》,我们便来此处等候父王与娘亲了。”永忆半跪在车辕上,对着叶子仪直招手,那胖乎乎,雪团儿似的模样,实在招人喜爱。

两人走到车旁,叶子仪捏了捏永忆的小脸儿,对坐在车辕上的阿福道。“阿福,你带着永忆坐后头的车罢,娘昨夜喝多了,身上满是酒气,你们还小,沾了酒气可不好。”

阿福看了看叶子仪,又看看一旁脸色肃然的公子成,黑亮的眼睛眨了眨,点头道。“好,母亲有什么话,只管同父亲说罢。”

“嘁,小机灵鬼儿,你又知道。”叶子仪笑着一拍阿福的肩膀,冲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后头的车上去,阿福极不情愿地跳下了车,叶子仪把永忆抱了下去,直看着兄弟俩上了后头的车驾,这才一摇公子成的手臂道。“夫君,你抱我上去好不好?”

公子成没有答话,直接抄起叶子仪,打横抱着她轻放在了车上,看着她钻进了车厢,他这才撑着车辕上了马车。

阿美打点好了澜园内的事务,匆匆地跑了出来,见到拂右,两人相视一笑,拂右朝着阿福和永忆所在的马车努了努嘴,阿美会意,身子轻轻一纵便登上了马车。

后头有几个仆人进了澜园,抬出了几个箱子装车,安顿好了一切,车队很快驶动,向着庄子正门的方向行去。

轻风撩动车帘,里头相依相偎的两人喁喁低语,一个低述,一个静听,那和谐安宁的画面,如同神仙眷属,直是让人艳羡不已。

马车旁的拂右带马与车并行,听着里头时而传来的低靡嗓音,他暗暗松了口气,唇角弯了弯,坐在马上的身姿更端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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