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立刻将自己使用“规范解析”方法，计算量场方程组数值解的详细过程——那足足写满了上百张验算稿，一一拍照发给了陈岳。

陈岳调集自己庞大的算力，以无比凝重的态度开始解析，并尝试理解在这其中赵维所使用的逻辑。

“难道今天真的捡到宝了？”

此刻他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兴奋感。因为这件事情实在太过重要，说是决定整个文明的未来走向，决定文明的整个命运都不为过。

在赵维有些不安与期待的等待之中，陈岳沉默了长达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转眼一瞬，但对于拥有如此庞大算力的陈岳来说，五分钟时间，已经足够他做太多的事情。而此刻，他便将自己所有的空闲算力全都投入到了对于这上百张验算稿的解析之中。

之后……陈岳便有些尴尬的发现，自己看不懂。

是的，虽然明显能感觉到赵维的计算过程之中满是巧妙，满是妙到毫巅的奇思妙想，能感觉到赵维的计算过程至少有九成九以上的可能性是正确的，但对于具体的过程，陈岳还是看不懂。

哪怕陈岳的知识量超过赵维十几万乃至上百万倍，他还是看不懂。

“赵维，从头开始，一步一步，详细讲述一下你的计算思路。我有些看不太明白。”

面对这种让人有些尴尬的情况，陈岳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直接便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然后“不耻下问”，直接开始向赵维请教。

反而是赵维有些惶恐。

陈岳笑道：“赵维，这是独属于你的灵感。你是一个天才，毫无疑问的天才。在这个问题上，我不如你。我们人类文明有一句古话，学无先后，达者为师。现在，你就是我的老师。”

“是。”

赵维终于慢慢放平了心态。在这一刻，他感觉到有一种神圣感笼罩了自己的心灵。就像此刻并不是在简简单单的讲解一些思路，而是在进行某一项庄重严肃的仪式。

一次足以改变整个文明命运的仪式。

“首先，领袖，这是我独创的一种名为‘规范分析’的数学工具。当初，我试图将李群扩展到无限维空间之中，但发现缺乏足够实用的数学工具，于是我自己便建立了一个……”

赵维详细讲述了当初自己创建这一套数学工具的过程，以及其中的思路，还有使用这一套数学工具解决当初那个问题的具体过程。等陈岳对规范分析这一套数学工具有了足够多的了解之后，他才开始讲解使用这套工具计算量场方程组的思路。

伴随着赵维思路的展开，就算是陈岳，都忍不住惊叹于这一套数学工具的巧妙。在这一刻，陈岳甚至于有了自己当初在地球上的学校之中，第一次学习到微积分时候的感觉。

微积分是一门用来研究极限、微分、积分、无穷级数等的一个数学分支。在微积分被发明之前，人们对于天体的运动、流体旋转的表面、扁率等等问题基本上是无能为力的。这严重限制了人们对于宇宙真理的进一步了解，限制了人们的视野。

直到微积分这一套数学工具的出现，这一系列的问题才得到了解决。由此，人类文明的视野得到了极大的拓展，科技也出现了飞跃。

时至今日，哪怕此刻的人类文明已经将要成为三级文明，微积分在整个科学体系之中仍旧具备极为重要的地位，是每一名学生必须要学习的科目。

陈岳仍旧记得当初自己学习微积分之时的那种感觉。当时，他完全被先贤的奇妙思想所震惊，他不自觉的便沉迷了进去，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升华了一样，由内而外的发生了蜕变。

此刻，伴随着赵维的讲述，陈岳感觉自己的思想再一次被“升维”了，再一次有了蜕变。

他立刻意识到，这一套名为规范分析的数学工具，它的重要意义完全不亚于微积分。

陈岳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被赵维的奇思妙想所震撼的同时，赵维也被陈岳所震惊。

赵维从来没有遇到过陈岳这样的学生。

人类文明之中，几乎每一名科研工作者都会有被学校邀请，为学生们上课的经历。赵维当然也如此。在他印象之中，学生总是懵懂的，总是需要自己费尽心思，尽量用浅显直白的语言，从多个不同角度反复论证，反复阐明，学生们才能明白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但陈岳很显然不一样。每当自己说出一个概念，稍加论证，陈岳立刻便能明白，完全掌握的同时，甚至还能做到举一反三。原本他打算用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来讲述规范分析这一套数学工具——这已经是他尽量高估陈岳之后的时间。

要知道，那篇阐述规范分析的论文足足有上千页，其中复杂之处，哪怕是文明内顶尖的一些数学家，想要完全吃透这其中的思想，完全理解并掌握它，也至少要半年左右的时间。

用一个月的时间教会陈岳，这进度已经算惊人了吧？但此刻，仅仅才刚过去五个小时而已，天还没有亮，自己的课程……竟然已经快要讲完了。

赵维油然有了一种被掏空的感觉。他试图再讲些什么，再补充阐述一下自己的理论与思路，但他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说无可说。

此刻，完整掌握了赵维的思路之后，陈岳这名学生心中对于赵维除了满满的钦佩之外，甚至还有了一点崇敬。

那不是对某一个个人的崇敬，而是对于知识的敬仰。

“好了，赵维，你先休息一下。我会全面检验这一套数学工具的结构，并且，使用这一套工具，对量场方程组进行更进一步的解析。”

“能为文明作出贡献，是我的荣幸。”

赵维肃然站起，面对电脑深深鞠躬。

此刻，陈岳的注意力已经从这里离开。他的全部精神与精力，还有所有空闲算力，全都投入到了对于量场方程组的解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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