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她维护，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吗？”夜倾渊毫不遮掩，因为他知道对这个人遮掩无用。

夜临天倒是笑了笑，“皇儿，你如今倒是不打算在我面前遮掩自己的情绪和对她的用心了吗？那我们先来说说她的内力是如何消失的。不错，如你所说，她的内力是我用药物消除的。不过是消除一时还是消除一世那就全看你如何配合了。”

夜临天对万物的药用药理十分熟悉。而夜倾渊也清楚他虽是用药而非用毒，但其厉害之处却并不比毒物少半分。就拿尹千城的事还说，夜临天只是用药物便让其内力全失，真真只是用药就比动武来得有效多了。

夜倾渊面无表情看着一副请君入瓮般自信笑容的夜临天。紫紫让自己给她把脉其一是为了让他知道自己内力不见的原因，同时也是为了询问他其中缘由吧。而让紫紫这个医毒双修的人都需要询问他，就说明他今次用药手法必然十分高明了。看来，他倒是动了真格同时也没有糊弄自己。

“如何配合？”夜倾渊如今也只能任由夜临天开条件了。谁让有紫紫这个软肋被夜临天抓得死死的。

夜临天似乎早就知道夜倾渊必然会对自己服软，面上笑意依旧未改，“娶尹千城。”

夜倾渊一瞬愣神，像是绝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像是心存侥幸觉得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娶她？谁娶她？

夜临天却是一句话更为完整的让其彻底死心，“我说，你娶尹千城。”

“不可能！”夜倾渊一口拒绝，他眼中的不满不言而喻，“你明知道我娶谁都不能娶她，却偏偏提出这个要求，你是何居心？你费尽心思将她从凤朝掳了来，又封藏了她的内功，又将我送给她的首饰也顺带带了来。虽然看似这桩婚事提得合情合理，但你当真如此大手笔就只是想折磨我折磨她？”

“夜倾渊。”夜临天已然换了沉静如水的一张脸，话语也是骇人，“你这是在我讨价还价？你认为自己如今有资格和先机跟我讨价还价？我不妨将话撂在这里：若没有我，尹千城这辈子都别想内功恢复如初。正反我不想她命太长，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已经有一次差点死在我手上。”

“同时她仇人也多，更何况想她那样骄傲的人如何能接受自己从一个绝顶高手沦为普通人的变故，到时候她不仅是需要应付层出不穷的仇人更要受到自己心里的折磨。你说，我这招走得好不好？你可有犹豫余地？”

夜倾渊周身霎时之间杀气大现，看着夜临天的双眸亦是不掩对其的恨意。他竟然还能如此若无其事夸耀一般得提起多年之前对紫紫的伤害，不能忍！

“我不妨让你更加死心些。”夜临天突地又一瞬变脸，“皇儿，你知道父皇为何明知道尹千城在你心里无比重要却还是执意将她抓了来吗？”

夜倾渊面色一沉，咬了咬牙没有支声。

夜临天虽心里知道他这皇儿是个明白人，却还是忍不住想亲自给他提提醒，“皇儿，高勋此次降国为王，所有大小事宜都由皇儿一手料理，我并不担心你的势力借此发展独大，就是等着此刻你手下的黑粼军此时还在照看着皇城临近的庆城，也就是高勋王的新封地。”

“而在你的直系势力里，宇文将军也被你派到暗夜与南浔边界，只是因为你以为尹千城所困南浔，要调回来你又需要考虑高勋王是否会趁机反你。毕竟父皇我也可以和高勋王站在统一战线。故而短时间内，就算父皇我不向宇文动手，你在皇城的势力也不足以与我抵抗。然后便是你手下大部分的隐卫因为尹萧山的消息逗留在东延。”

“不管是不是因为尹千城的内力恢复问题，只单独说你现在与我的实力比对你就该做决定之前好好掂量掂量。你认为，现在是和父皇撕破脸的好时候吗？”

夜倾渊已然恢复如常，“我接受你的提议。”

“哦？什么提议？”夜临天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夜倾渊咬牙切齿吐出八个字如他所愿：“娶尹千城。我，娶尹千城。”

“我还以为你誓死都不会娶这个女子呢。”夜临天笑得肆意，“不过还有一件事皇儿需要必须做到，在你和尹千城婚宴之前，你需要好好护住她不让任何人就她救离走。不然，我就当是皇儿你故意让人救走她、故意破坏与我之间的约定，这样的话就算犯规。若是犯规，你知道尹千城会有怎样的后果。”

“你放心。”夜倾渊许下承诺，“如此便没有什么事了吧。我现在带她回我东宫。”

“哦，皇儿这便如此等不及将尹千城迎回自己的居处了吗？”

“是呀。不然怎么对得起父皇日理万机之际仍旧掂量着儿臣的终身大事。”既然事已至此，夜倾渊选择答应，自然也不会放任夜临天一再得故意挑衅激怒自己。

这反应倒是没让夜临天意外，夜倾渊本该就是和他如此斗智斗勇的，不然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可就不好玩了。

两人回到院内，就看到尹千城一人饮茶，既明与之隔得几远两两分庭抗礼毫无交集。见两人返回院内尹千城和既明都走了过来，不过前者走到夜倾渊身边，后者到了夜临天身后三步远的位置。

夜临天第一句便是：“尹千城，你随皇儿离宫吧。”

女子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必然还有后文。暗夜皇帝从来都不会是如此好相与的人。这一点是她在第一次见到夜临天时便有的觉悟。

果然，夜临天的第二句话是：“朕会吩咐下去让礼部准备皇儿和你的婚事。”

皇儿？夜临天的皇儿除了夜倾渊再不作第二人想。可是这是开什么玩笑，自己和夜倾渊怎么可能？

尹千城一瞬看向夜倾渊，后者静静看着她没有说半句话，就像过往每次他从不解释他知道她会明白，或者说他知道自己只会等她自愿自发得相信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婚讯也是让既明大吃一惊。

夜临天趁机道：“你不该以为我不知道皇儿因为你，几次暗中去了凤朝吧？”

夜临天如此一提醒，尹千城才得以细细想到夜倾渊三次到凤朝，似乎三次都和自己有关。

第一次明面上的理由是凤朝与暗夜的邦交关系。但但凡以一个有些政治眼光的人看来，这理由难免牵强，毕竟夜倾渊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是太子而不是专门的外交使节。

第二次是尹千城在太后寿宴后银发转黑武功恢复不久，他只为责备她而来。

第三次更是匪夷所思，元日匆匆赶来见她一面顺便送件新年贺礼。

“所以你们的婚事就这么定了吧。”夜临天最后如是总结。他提起这事不过是为了在明面上表现出夜倾渊对尹千城心思不一般故而自己这个婚讯提得也不算太过突兀。

女子半晌后转头看向夜临天，笑道：“原不知暗夜陛下将我‘请’了来，是打算给自己做儿媳的。只是这手法有些特别，过程有些跌宕人心，结果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我客随主便。”

第一次就到女子同意婚事竟是用‘客随主便’这样的字眼。就像是谈论一场游戏而不是事关女子一生的婚姻大事。

尹千城。你是当真如此相信夜倾渊还是太过不将我放在眼里？不过无所谓了，我有耐心和你们这些后辈慢慢玩。夜临天笑得兴趣不浅。

这也当是有史以来最见效率最草率的一桩婚事。现场只有四个人，而且女方这边便只有准嫁娘一个人，男方这边除开准新郎官之外有个脾气阴晴不定的公公和一个沉默少言的见证人。怎么看怎么违和。不管了，反正四人所想都并不是为了能有一场婚宴顺利完成。

“走吧。”夜倾渊淡淡道。既然紫紫没有异议十分配合自己，而夜临天又亲自将一切都说了个清楚，眼下说完了自己和紫紫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个令人窒息难忍的皇宫了，尤其是这座临水照花。

有朝一日，待我攻进这座皇宫，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一把火烧了这临水照花。

“等一下。”尹千城虽也想早些离开这里，但是还有一件事不得不办，“你给我的聘礼不要了？”

“……”夜倾渊虽看不到自己此刻的神情，但可想而知必然是十分难以说尽。这丫头还真是入戏，此时竟然还有心情调侃玩笑。他自然之道她这里说的‘聘礼’正是自己之前看到屋内桌上的盒子。“怎会。我便亲自去给你取回来好好妥善保管。”

尹千城听着夜倾渊咬牙切齿又带着忍耐得说完这句话，心里偷笑不已但面上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真是辛苦。但偷笑是一回事，正事还是办的。女子问还不忘对着进入屋里夜倾渊的背影道：“对了，还有我的琴，紫练和衣裳。”

……夜倾渊脚步顿了顿。感情我就是来给你做苦力跟班的？“你还可以再懒一点吗？”说得旁若无人，就好似这里不是暗夜皇宫而是多久之间的紫竹院。话说紫练是什么？之前似乎没有见过她这个东西吧。

尹千城心里不禁又觉好笑几分，“好吧，其实是我睡了两天脑袋不好使，同时我方才环顾一圈没看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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