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
夕阳,欲坠,反照在高楼大厦的最后一楼阳光,只是跟武市的初夜开了个玩笑。阳光消失,接憧而来的是武市夜的疯狂和高潮,霓虹灯、路灯、车灯给了武市另一番景象。饭店,菜馆后厨的师傅们舞动着炒锅,开始了他们一天最忙碌的工作,人们从工厂、写字楼、机关大院涌向千家万户、酒店、菜馆、大排档…….。
少康开着他那辆伴了自己三年的朗逸,慢慢悠悠的行驶在武市的街道,路边熙熙嚷嚷的人群和形形色色的餐馆、便利店、服装店……慢慢的在他车边划过,五年了,这条街道已经走了五年了,之前都是急匆匆,没有细细看过,少康今天开的很慢,静静的欣赏这座城市,这座伴随了他五年的城市。
“鲁昕”虽然只是背影,那熟悉的发型,熟悉的身材,熟悉的衣服,少康第一反应就是鲁昕。前面人行道上一个人不急不慢的走着,虽然在人群里,却那么的与众不同,即使从背面看都是一道别致风景。
“鲁昕…..”少康靠近路边喊了一声。
“嗨!康哥”
“上车,鲁昕”
“不了,康哥,前面就到公交站了”
后面响起了催促的汽笛声。
“快上车吧”少康急忙打了个双闪,以示有人上车需要短停。
鲁昕见如此情景,一遍急忙上车,一遍向后面的车表示歉意。
“没吃饭吧”
“恩”
“想吃什么”
“不用,康哥,家里有吃的”
“你家里能有什么吃的,煮面啊,烤串怎么样”
“啊…..”
“就这么定了”还没等鲁昕再说什么,少康就跟工作下指令一样,直接给出决定。少康知道鲁昕喜欢吃烤串,两年了,从鲁昕来奔腾西部大区就一直跟着少康,又是少康的助理,这点生活习惯还是了解的。
“大胡子烧烤”是武市有名的烧烤店,烧烤店老板张大胡子是从小推车开始干起,目前在武市有五家店,总店就在离奔腾西部办公楼不远的信道美食街,信道美食街是武市标志性区域,整个武市最诱人的美食在这里都能吃到,“大胡子烧烤”在美食街的中段,要是不预定一般都要在等候区排队等桌。等桌区安排了长长的条凳子,中间放了一个立柜,立柜里盛满了瓜子和花生,这是为等桌人消磨时间准备的。幸亏来的早排队等桌的不是很多,前面也只有三批客人。
“康哥,想喝什么,可乐?果汁?王老吉?”鲁昕习惯性的助理职业病。
“王老吉吧,旁边有个便利店”
“看到了”
少康在排着对,鲁昕转身走向便利店。
当鲁昕回到“大胡子烧烤”时,看见少康站在排队的队伍外,和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胡子的人在说着什么,那人还不时的拍着少康的肩膀,鲁昕不知发生了什么,又诧异,又惊讶的走到他们面前。
“呦,来了”
这时那大胡子转过身来,鲁昕一看有点面熟,却又说不上来。
“鲁昕,给你介绍一下,张哥,这里的老板”
听少康这么一说,鲁昕才想起“张大胡子烧烤店”挂着他的照片。
“张哥,我同事,小柳”
“你好,张哥” 鲁昕不知所措,机械式的打了个招呼。
“少康,美女啊”
“走走,到我的备用雅间”
张大胡子将他们领进三楼一间干净舒适的雅间。
“少康,按你的指示,我每天都会留两个雅间,今晚你就享受一下你的创意吧,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还有有事就不陪你们了,抽时间再约你”
说完,张大胡子看了看鲁昕,朝少康会意的笑了笑,下楼走了。
“康哥,你们认识?”
“认识三四年了,那时候张哥还只有这一家店,并且只是一楼那一小间,我经常来吃烤串,也会跟他聊一些我对经营小店的一些想法,他借鉴了我一些建议,对他的发展也算有一些启发”
鲁昕睁大眼睛“奥,怪不得坊间传言,武市著名的张大胡子烧烤是得了高人指点,短短几年发展的如此迅速,而且还经常出一些暖心的创意力,十足的活动,非常吸引人,原来背后高人在这里啊”
“什么高人,关键在于张哥自己的认识,我只给他三个建议,一是保证食材,保证口味,二是服务多样化,贴心化,三是前两项持之以恒。很可贵的是张哥一直都在认真的做这三点。”
“高” 鲁昕很佩服的给少康点了个赞。
少康本想两个在室外撸串,还挺有氛围的,这一下到了雅间,两个人,对面而坐,气氛顿时变了味。
鲁昕拿起启瓶器, 鲁昕的贴心是一般同龄女孩没法比的,再加上这几年做助理的训练,更是眼明手快,少康迅速从鲁昕手里接了酒瓶和启瓶器,说了句“今天我来服务”。
少康开了一瓶啤酒,倒上两杯,递给鲁昕一杯,鲁昕举起杯,直直的看着少康,面部和眼神一时间发生了很多变化,这些变化是来自内心的反应,少康看在眼里,感触在心里,随着鲁昕的微表情变化,少康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足足两分钟,鲁昕和少康就这样对视着,鲁昕没有说话,少康知道此时的鲁昕一直在平复情绪。
“鲁昕…….”
还是少康打破了持续的凝固的局面,但是这句“鲁昕”有别于平时的语气,里面揉进了无奈、歉意、不舍和爱惜。而鲁昕似乎也阅读出了这些情感,一直在挣扎的泪腺终于抑制不住。
“鲁昕,别这样。”
少康深深的沉顿了一下,看着已经夺泪而出的鲁昕,不知该说什么能宽慰鲁昕。他知道鲁昕能一直在市场部做助理,不排除有自己的因素,还有可能因素还很大。鲁昕是武大的高材生,生的如此丽质,有极高的工作能力,又非常敬业。一直做一个助理实在屈才,但因为是做少康的助理,一切变得都不重要。如果少康离开西部大区市场部总监职位,鲁昕是最有实力和资承担这个职位,少康知道鲁昕不会有这个兴趣,所以就没有向郭志强推荐鲁昕。
“鲁昕,我们一起共事两年多了,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我知道市场部这些年的成绩跟你是分不开的……”
“康哥,今晚我们不聊跟工作有关的事好吗” 鲁昕第一次来阻止少康的话题。
“奥….,好好,看看我……..”少康对鲁昕刚才的反应晃了一下神。
转移话题后,少康和鲁昕在说说笑笑中每人一喝完三瓶啤酒,鲁昕平时好少喝酒,也是第一次喝这么多,已显酒意。
“来,康哥干杯” 鲁昕举起杯,手却有点摇晃。
少康没有举杯,伸手握住鲁昕举杯的手,少康的大手把鲁昕的手和杯子一起握起,“鲁昕,不喝了,你已经到量了,我送你回家吧”
鲁昕被少康第一次如此深情的握着手,鲁昕低着头,沉思了一会,抬起头望着少康,刚才要一醉方休的欲望被自己的理智制止。
“好的,康哥不好意思,今天喝多了”
一场看似要大醉流涕,大声倾诉的场面,在少康和鲁昕之间不会出现,也不应该出现。
走出雅间,鲁昕整理了一下情绪,依然显得那么端庄,大方,从容。
少康走到吧台“您好,303买单”
“您是杜先生吧”吧台小姐温柔的回应。
“是的”
“杜先生,老板吩咐了,您的单他已经签了,欢迎您你下次光临”
“啊…..”鲁昕一惊。
“奥,谢谢你们了”少康想要说什么,瞬间有咽了回去,其实少康知道张大胡子是不会让他买单的。
因为已饮酒,少康把车放在美食街的停车场,和鲁昕一起走向路边的出租车。
少康拦下一辆出租车,开门让鲁昕坐在后排,自己开启前排车门坐了上去。
出租车来到鲁昕所住小区的门口,鲁昕下了车,“谢谢康哥”摆手向少康道别,少康结完账也随即下了车。
“鲁昕,我送你上楼”
“康哥,没事,我没事”
“走吧,我回去也没事,你喝的不少,送你上楼”
鲁昕没在推辞,电梯停在17楼,鲁昕在1707的停下。
“进来坐会”这次鲁昕没有习惯性的在说话前先叫一声康哥。
“不方便吧”少康礼貌性的回了一句。
鲁昕没有回应,随手打开房门,“进吧,没事,我舍友最近出差,就自己在家,不打扰别人”
房间不大,是一个小套二,客厅和厨房是开放的,房间收拾的清亮干净,少有的装饰物,得体有序,整个房间就像五星级客房的感觉。
“随便坐,喝点啥?”
“你别忙”
“菊花茶,可以吗”
“好,谢谢”
精致的杯子,淡淡的菊香,适量的冰糖,这就是鲁昕的风格,工作如人,生活如人。
“鲁昕,这次集团人事变动很突然,我真是昨天刚知道”少康一直想对这突然的通知给鲁昕解释。
“我知道,你是第三次说了” 鲁昕并没有用“我相信你”,但“我知道”这三个字却说出了“我相信你”的语境。
“你以后可能要与肖俊飞直接搭配,怎么想”
“还没细想,我会认真想,但三个月之内我会一如既往做好我的工作”
少康知道鲁昕的意思,自己走了,鲁昕不会在西部大区市场部长久干下去,肖俊飞一直对鲁昕有所企图,几次含蓄的表白都被鲁昕婉拒的躲避,肖俊飞知道鲁昕看不上自己,好几次向鲁昕发出强攻,又碍于少康不好太放肆。鲁昕的意思也表示出她不会马上辞职,因为少康刚走,她就辞职,担心少康在集团的影响不好。
鲁昕到卧室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头发散了开,又一种清新的气息,又一种别样的美丽,美的纯真,美的自然。
鲁昕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情若有所思。
“鲁昕,我在走之前,你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鲁昕望着少康,“什么事你都能做吗”,语气坚定又有些调皮。
“奥………当然”少康对鲁昕的发问略有惊讶。
“康哥,你在西部大区这几年,大家都知道你是工作狂,我曾在书上曾看到一句话:疯狂的工作是疗伤最好的药方”
鲁昕一直用那双楚楚的大眼睛瞪着少康,接着又问“如果这句话也切中了你,你能跟我说说你的伤吗”从鲁昕的眼神里少康读出了鲁昕的心思。
一起工作两年多,第一次谈到私人问题,少康明白他和鲁昕之间存在微妙的情感,只不过是今天鲁昕戳破了一层膜。这也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心照不宣的期望,在这个机会最佳的时刻敞开,是最好的方式。若无今天的开启,他们带着遗憾和惆怅分别,就更难有合适的机会敞开这份微妙的情感。
少康喝了一口茶,茶杯没有放下,两只手将茶杯握在中间转了一会,然后又喝了一下口,望着鲁昕。
“茶很香,但我的故事有点苦,真想听”少康的语气其实不是反问,只是提示性说明。
鲁昕的大眼睛眨了两下,微微的坚定的点了两下头。
少康放下茶杯,眼睛一直盯着鲁昕,认真的说道:“我在大学时有个谈了四年的女友,毕业前我们的感情非常好,我那时候做家教,酒吧驻唱,活动促销,我所有的时间除了陪她就是在做兼职,毕业前夕,在她妈妈的压力下,我们还是没有挺过分手的魔咒………”
少康不紧不慢,娓娓道来,这段感情的创伤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鲁昕没插一句嘴,就那样静静的听着,时而双手托腮,时而低头沉思。
说完,少康双手搓了一下脸,叹了一声气,抖了一下精神“跟你叨叨半天,没烦吧”。
鲁昕没说话,只是深情的摇摇头,脸上写满了可惜和可怜的表情。
“五年了都过去,也释然了,怎么,说说你吧”少康一直紧凑的表情放松了下来。
“我啊,感情没什么好说的,空白”
“奥,有这个可能吗”
“真的,不过你如果想听,我可以说说我的家庭”
鲁昕主动提出向少康说自己的家庭,少康觉得这是鲁昕的勇气,说明鲁昕想让少康了解自己。
少康用余光看了一下表,已经近十一点了,但为了不想让鲁昕鼓起的勇气受挫折,还有自己也特别想多了解鲁昕,满怀深情说了句“如果不打扰你休息,当然愿意听了”。
“我从小在一个特殊家庭里长大,家里只有妈妈和我,妈妈在大学教书,我从小没见过爸爸,也不知道爸爸是谁,小时候问妈妈,妈妈就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可我长大了又问妈妈,妈妈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所以以后我就没再问过妈妈关于爸爸的事情。记得小得时候,妈妈的朋友跟妈妈说,你整天上班这么忙,把鲁昕放到他姥姥家多好,妈妈听了只是笑笑说,“我能带,我要自己带”。在我上大学之前我每天都是跟妈妈在一起,妈妈给我做饭,给我辅导作业,给我讲故事,带我去旅行…….”
鲁昕慢慢讲述,娓娓诉说,除了开始说道爸爸有一点点惆怅,在说跟妈妈生活,脸上充满喜悦和幸福。只是说到最后,鲁昕站了起来转过身说了句,“可是从我工作以来,每年也陪不了几天妈妈,家里只剩她自己了”,从声音里听得出愧疚语气和略带沙哑的声音。
少康不知道整天阳光清纯的鲁昕还有这样的故事,他情不自禁站起来,走到鲁昕面前,双手搭在丽娜的肩上,淡淡的拥抱了一下,轻轻的说“妈妈会理解你的,每个人都这样,长大了就会有很多身不由己”。
这是少康第一次对鲁昕这么亲密举动 ,又是在如此特殊的环境,在少康拥抱鲁昕的一刹那,鲁昕顿觉一股力量通向全身,刺到了他全身的每个细胞。瞬时间鲁昕顺势抱住少康,少康先是一顿,而后也抱住鲁昕。这个拥抱汇集了各种情绪,有相互安慰的情绪,也有两年多来相互欣赏或爱慕的情绪,也有涩涩分别的情绪,也许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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