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肆，你是喜欢我的吧？”她仰起头看他，“是不是喜欢我？”

他也看向她，半晌，冷哼一声，“傻子都看出来了，偏你看不懂。”

“嗯。”她也不反驳，认了自己还不如个傻子。“所以三年前你突然远走东关，就是因为我嫁给了季寒？宋听肆，你吃醋了？”

按着她额头的手停了一下，又再继续。

“是吃醋，更多的是生气。气你看似精明的一个人，却在终身大事上糊涂至此。所有人都不看好你跟季寒，所有人都告诉你他绝非你的良配。你就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执意要嫁。那时候就感觉你像是被鬼迷了心窍，真有心请个神婆来给你驱驱邪。可是你那时候是真的喜欢他，我能怎么办？总不能逆着你的心思，让你一辈子都不痛快。”

“便想着干脆走远些，眼不见心不烦。你们两个要是真能和和睦睦过一辈子，那也行，至少你是开心的。如果不能过一辈子，中途和离，那……”

“那怎么办？”她问他。

他失笑，“能怎么办？就像现在这样呗！我回来接着你，无论你掉到多深的深渊，我都能把你接住。”

楚扶欢的眼泪一下就涌上来了，鼻子酸得不行。

“那我要是能过一辈子，你怎么办？”

“没想过。”他实话实说，“可能就永远在边关，不回来了。也可能回来，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就当没有过从前那些情谊，再见面点点头，连泛泛之交都谈不上。”

她忽然开始后怕，只要一想到那样的场面，心里就难过得不行。

“宋听肆，我错了，可是现在知道错了是不是晚了？我嫁过一次人，就算没有夫妻之关，可在外人眼里也是二嫁之人，怎么可能配得上皇后嫡子。再者，皇上也不喜欢我。”

“其实小时候皇上挺喜欢我的，后来就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不喜欢我了。可能小时候的喜欢，仅仅是因为我爹娘还在吧！我所得到的所有宠爱，都因为我是礼国公的女儿。”

他叹气，放下了手，拉了椅子坐到她身边。

“楚扶欢，谁告诉你的这些？我们这些人喜欢你，从来都没有因为你是谁的女儿。或许我们的相识是因为出身，但日后的往来就跟出身没有半点关系。至于父皇，楚扶欢，你当真不明白他因为什么在生你的气？”

她愣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是因为我嫁给了季寒，没嫁给你，所以他生气了？”

宋听肆松了口气，“总算明白了。说到底，大家还是都心疼你做了错误的选择。当然，这也不怪你。”他伸出手，往她头上揉了揉，“那时你还小，才七岁，季寒又有心瞒你，所以你一心以为是他从悬崖下面救了你，一心只想报恩。怪我，没有护好你。”

她身子往前探，人一下就扑到宋听肆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发，一遍一遍地说：“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也长大了，不糊涂了，往后的日子一定顺风顺水，没人再能欺负你。”

“那皇上还会原谅我吗？我进宫去给他磕头吧！我把我父亲留下的东西多送给他一些，这样他就能原谅我了吧？要是还不行，我就跪到我父亲灵前，让我父亲亲自去跟他说说。”

这天夜里，老皇帝就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的，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礼国公。

他都要崩溃了，干脆坐起来问守夜的周七：“我欠楚老头钱吗？”

周七摇头，“不欠啊！”

“那他为什么总来找我？”老皇帝想不通，“也不是总来，他好久没来了，但今天晚上来的有点儿频繁，还很生气的样子。就搁我跟前站着，一句话不说，直勾勾的看着我，跟个死人似的。你说吓不吓人。”

周七心说那本来就是个死人啊！

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因为老皇帝不愿意听到别人说礼国公死了。

在他心里礼国公一直活着，就是换了一种方式去活。

于是周七给他出主意：“要不您跟国公爷唠唠呢？看看是什么原因让国公爷生气了？”

老皇帝点点头，“行吧！我跟他唠唠。”

这一唠就唠到了后半夜，等到再醒来时，周七在他脚边都睡得打呼噜了。

他睡不着，瞪着一双大眼珠子看床榻顶，看了一会儿就开始叹气，一声一声的，声音也不大，就卡在不吵醒周七的边缘。

他跟楚老头唠不明白了，阴阳想隔，很多话他说了楚老头也听不见。

但楚老头反反复复就跟他说扶欢扶欢，还指着他骂，说他那个该死的侄女。

他一开始分析，觉得楚老头可能是因为季寒的事记恨上了柳华，同时也责怪自己不但没有照顾好楚扶欢，还让自己的亲侄女把楚扶欢欺负成那样。

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首先季寒跟楚扶欢那就不是良配，季寒今日能有柳华，明日就还能有别人。楚扶欢赢得了一回，能赢一辈子吗？

其次，他就是有心想把这桩婚给搅散，散了之后他就得开始拼命搓合楚扶欢跟他五儿子了。老五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来了今天，这个机会绝对不能再错过。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没怎么插手，就眼睁睁看着季寒娶了柳华。

楚老头生气了吗？

不对，后来他想明白了，楚老头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他总说扶欢扶欢，肯定是放不下扶欢。

但是他说柳华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这种深仇大恨又不太像儿女婚事的深仇大恨，毕竟楚老头也是不喜欢季寒的。

所以能是什么事呢？

一直到上早朝的时辰，老皇帝都没想明白是什么事。

今天楚扶欢去找了季茹，白苏去季府叫的门，点名要季茹出来见她家姑娘。

季府门房把这话传给季茹，季茹想都没想就冲了出来。

本是想质问楚扶欢为何诓骗她，她甚至连骂人的话都想好了，还想着再不济也可以打一场。她一定能像挠唐清音一样，把楚扶欢的脸也给挠花。

可是楚扶欢一见了她就热情地招呼：“三妹妹快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季茹一愣，骂人的话有点说不出口了。

“你要带我去哪？”她十分警惕，总感觉楚扶欢很有可能会把她给卖了。

但是楚扶欢却笑着说：“带你去趟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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