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玖礼把盛着鸡蛋的盆子放在了桌子上，人也在石宝全的对面坐了下来，示意石宝全开始吃。

  因为两个人关系在这里摆着呢，石宝全一点也没客气，他从盆子里面拿出了一个鸡蛋在桌子上磕了磕，就开始剥皮，他一边仔细地剥着，一边说教式的对石玖礼说：“你得仔细着点，你家就你一个人赚钱，又没有什么地，攒点钱好娶个媳妇，你看我的那个发小娶媳妇你不着急吗？”

  石玖礼被他说笑了，“你不也一个人吗？”

  石宝全说：“我和你不一样，我家里有我娘给我洗衣服做饭，你这家里家外都是你一个人干，你不累吗？你得找个人帮你才行。”

  自从他娘过世以后，他确实挺孤单的，也想有个伴，但是谈何容易，这个村子里面的光棍用两双手都数不过来，家里条件很多都比他好。

  这条件指的是什么呀？就是家里的地和房子，他这房子倒是勉强可以成亲用，但是田地可是他的硬伤，因为真没有。

  想到这里石玖礼说：“我不着急。”

  此时石宝全一个鸡蛋已经下肚了，他又从盆子里面拿出一个鸡蛋在桌子上磕了磕，他对石玖礼说：“能不着急吗？都是男人谁不懂谁呀。”

  石宝全又补充一句说：“不过也不能随便找，你看石老二花一吊钱娶的那个媳妇，跟地缸一样，除了一身蛮力，我没看出来哪里好。”

  石玖礼马上就知道他说的这人是谁了，因为这里是石家村，一个村子里面七成多的人都姓石，就这小名叫石老二的，这里就能找出好几个，这还得说是同一个年龄年段的，要是连老带少的“石老二”那可就多了。

  不过石宝全口中的石老二确实娶的媳妇其貌不扬，但是优点是此人能干活。

  这女人天天跟着石老二在山上砸石头，一天工都不缺，长辈们都夸好，还让自己家的孩子照着这个标准找，瘦的弱的一概不考虑。

  石宝全又说：“我宁可在山上多砸两年石头，我也要娶个像样一点的媳妇，不然我宁可打光棍。”

  石玖礼一边吃着鸡蛋一边笑，他自然也不想照着这个标准找。

  石宝全第二枚鸡蛋也下了肚，他已经拿起一个红薯开始啃了，“你不要笑，就你这长相在这十里八村找不出第二个，你必须找个杨柳细腰的媳妇，最主要的一点，这人必须得白，不然配不上你。”

  石玖礼笑着点点头说：“我记下了，我一定按照这个标准找。”

  不一会两个人就把一小盆的红薯啃光了，总算是把肚子填饱了，两个人又说了一会的话石宝全才打算离开，“你把你家鸡蛋找出来，这两天我娘去城里，让她帮你把蛋都卖了。”

  石玖礼有些犹豫：“有点多，你家大娘一个人能拿了吗？”

  石宝全说：“拿不了也得拿呀，这东西放几天不坏吗？”

  石玖礼从屋子里面拎出了两个筐，有鸡蛋有鸭蛋，他舍不得每天砸石头的两个铜板就迟迟没去城里。

  “嚯，这么多。”

  石玖礼说：“我看还是算了吧，过两天我自己去城里一趟，省着让大娘挨累了。”

  石宝全拎起两个筐说：“你别管了，我让我嫂子也跟着去。”

  石玖礼说：“这合适吗？”

  “你就别管了，我嫂子那人好说话，一商量就好使。”

  “那你替我跟大娘和嫂子说声谢谢。”

  “唉，你要他们从城里帮你买点什么回来吗？”

  石玖礼不好意思地说：“要是方便能帮我买几斤粮食回来吗？”

  石宝全恍然大悟：“你今天煮鸡蛋吃不会是因为家里没有粮了吧？”

  “还有点不多，先不买也行。”

  其实他家的米缸早就见底了。

  石宝全说：“我可不听你的，你这肯定是没什么吃的了才开始霍霍鸡蛋，你等着，这两天就帮你买回来。”

  “谢谢啦。”石玖礼的声音扬了扬。

  “和我瞎客气什么，明天早上我不来找你了。”

  “你替我跟石有贵他们家道一声喜。”

  “肯定的呀，你这钱都花了，这好我自然是要给你带去，我一会就去，帮着忙活忙活。”

  石宝全一走，玖礼就把家里的大门给锁好了，平时休息的早，除了石宝全，很少有人来找他。

  他带着一身的疲惫躺在了床上，思考着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上多久。

  因为疲惫很快他就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

  太阳还没升起，整个村子就都动了起来。

  村子里面很久没有喜事了。

  三三两两的人往采石头的小山头走去，明显路上遇到的人没有每天多，少的那些人都是打算去参加石有贵的婚礼。

  “玖礼，怎么总也不见你休息呢？”

  说话的是刘照。

  “我家里就我一人，不采石也没别的事可做。”玖礼继续说：“我看你最近也很少休息，挺有毅力的。”

  刘照笑了笑，“我这哪里是什么毅力呀，我纯粹是被我娘给逼的，我不来，他拿扫帚赶也得给我赶来，说我在家里白吃饭，不如上山供顿饭还能拿回两个铜板。”

  玖礼听了笑了笑，这刘照的娘好像跟隔壁石宝全的娘差不多。

  “婶子说的也没错，上山多少能赚点。”

  刘照谨慎地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人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前面的人离他俩也不近，他这才偷偷摸摸地说：“我跟你说，数咱们这片的工头能压榨人，有的地方一天给三个铜板。”

  石玖礼点点头：“给三个铜板的地方是不是有点远，我们去了也不方便。”

  这事儿石宝全和他说过好几次，这里干活的人几乎也都知道，私下里提到三个铜板和两个铜板的时，大家都有怨言，但是这里可以守着家，走个十多分钟就到了，很多人不想舍近求远，他也一样。

  刘照说：“我去过，就前一段时间，我不是有七八天没来吗？”

  石玖礼想起来了，难怪上个月有那么几天没看见他。

  “怎么样？”

  “怎么样，吃的好，给的钱也多，到点就收工。”刘照神神秘秘地说：“偷摸去过的人不止我一个，很多人都去那里试过，只是大家都不说，怕工头知道了给大家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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