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之看了一眼奚雀洁白旗袍蹭上的灰尘，沉默了一下，俯身拍了拍他裙摆上的灰尘。

  “摔到哪儿了？”

  奚雀没好意思说，再次摇了摇头：“没摔到哪儿，就是有点丢脸。”

  秦楼之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帮他擦着哭得湿漉漉的脸颊。

  奚雀有些不自在地后退了半步：“大哥我自己来吧。”

  秦楼之将手帕递给他：“既然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但是刚转身，衣摆就被身后的人轻轻攥住了，他回头，眼睛红红的“少女”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眼睫微颤，小声地说：“能不能，送我回去啊，我不太认识路，拜托了，大哥。”

  秦楼之其实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回来只是为了拿个文件，他完全可以叫一个仆人来送奚雀回去，可看到对方白嫩的手攥着他衣摆，似乎轻轻一甩就能甩开的模样，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走吧。”

  兜兜转转将奚雀送回了房间后，他眼睛亮晶晶的让秦楼之等一下，然后跑入房中，将昨夜他给的披风抱了出来。

  “大哥，谢谢你的披风。”

  秦楼之接了过来，感觉自己的披风都染上了属于对方的味道，又香又甜。

  奚雀关上门，看着蹭到自己衣服上的灰尘，想换一身衣服，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下人整整齐齐地摆进了衣柜中。

  又是好一通天人交加的纠结，他才劝说自己穿上蓬蓬的小洋裙。

  奚雀看着镜子中漂亮得像个洋娃娃的“少女”，捂住了通红的脸。

  完了，他回不去了。

  ……

  而秦楼之坐在车上，正在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不经意地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家客人络绎不绝的女装店，又想起脏兮兮、不知道在哪里滚一圈的奚雀，心下一动。

  “停一下。”

  开车的副官马上踩了刹车，疑惑地看向后视镜，却发现自己的长官已经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他一惊，赶忙停了车跟上。

  副官本以为自家长官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结果到了目的地，抬头一看，是一家近期爆火的女装店。

  副官：……？？

  不对，长官一定是有什么特殊任务在身，要在这里完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秦楼之身份不简单，老板娘非常上道地走过来，介绍道：“先生是想买衣服吗？请上二楼吧。”

  别说，老板娘还挺会做生意，一楼就是给普通平民百姓逛的，二楼就是给那些达官贵人、夫人小姐逛的，分得明明白白。

  秦楼之扫了她一眼，老板娘立刻脊背一凉，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暗暗哀嚎，这是哪来的爷啊，气势那么强。

  上了二楼后，布局明显是比一楼更宽敞明亮，衣服的样式也是更加花里胡哨。

  “冒昧问一下，先生是想为家中的眷属买衣服吗？”

  眷属？

  秦楼之眼皮耷拉着，想起了奚雀，点了点头。

  老板娘表情明显更热情了：“那您可就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儿啊，什么款式的衣服都有，一定能满足夫人的喜好的。”

  然后她就开始一一为秦楼之介绍起了各种各样的款式，什么袄裙、旗袍、西式时装。

  旗袍又有什么无袖的、半袖的、长袖的还有大袖，时装又分成什么连衣裙、衬衫、长裤之类的，听得副官脑瓜子嗡嗡的，不明白就一件衣服，能穿就行，怎么还分那么多款式。

  他偷偷瞥了一眼秦楼之，却发现他居然听得十分认真，一副无比严肃认真的表情，像是在沉思着什么国家大事。

  副官内心一肃，更加认定自家长官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秦楼之确实是在思考着什么，但并不是什么国家大事，他只是在想奚雀穿上这些衣服会是什么样子，但发现好像每一套他都十分合适的样子。

  于是他摆了摆手，让老板娘停下介绍，财大气粗地说：“把你刚刚介绍的所有款式，一样各来一套。”

  老板娘：！！！！

  副官：！！！！

  老板娘差点没绷住自己的表情：“诶诶诶，好的好的，老板真是大气，其实我们这里还有配套的配饰，您要不要也来看一下？”

  秦楼之想了想今日奚雀就插了一只玉簪在头上，无比简单的样子，挥了挥手：“各来一套。”

  老板娘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嘞好嘞，老板真是……您夫人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开心？”秦楼之没细听她讲了什么，就听到她说了“会开心”三个字，“送她这些，她会开心吗？”

  老板娘瞪大眼睛，若有其事地道：“当然了！哪有女人不喜欢自己漂漂亮亮的样子，衣服怎么会嫌多呢！”

  秦楼之沉吟片刻，忽然发现他见到奚雀的大部分时间里，对方都在哭，如果用那么点小钱就能把她哄开心的话，那倒也算值当。

  他对正在快快乐乐打包衣服的老板娘说：“把这些东西都送到秦宅。”

  “好嘞，秦……”老板娘脸色一僵，一下就变得唰白，哆哆嗦嗦地问，“秦，秦宅是吗？”

  “嗯。”

  说罢，就带着副官转身离开了。

  只剩下老板娘在风中凌乱，恍恍惚惚，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腿都差点软了。

  天啊，她居然这么没有眼色，那居然是秦家的大少爷！

  而奚雀那边，莫名其妙就收到了好多好多衣服，甚至一个衣柜都放不下，然后那些仆人又捧着首饰盒，恭恭敬敬地替他摆在梳妆柜中。

  他人都傻了，看着那些非常时髦漂亮的衣裙和亮晶晶的首饰，哆哆嗦嗦地问：“这，这些衣服都是哪里来的呀？”

  “二夫人，这些都是大少爷亲自挑选，然后派人送过来的。”

  秦楼之？！

  奚雀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对了，二夫人，大少爷还说，如果不喜欢的话就和他说一声，他会再重新买过。”

  “不，不用了！我，我很喜欢……”奚雀强扯出一个微笑。

  他看着仆人们手脚利索地收拾完就离开了院子，心里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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