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贝尔维德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加德纳打电话。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加德纳看着手机就点开了视频聊天的按键。“想我了吗？看见你真开心！”

  “你的脸色不太好……”贝尔维德同意了他的视频请求，点开之后就看见他那一张苍白疲惫的脸。“受伤了？”

  “你在关心我吗？”加德纳嘴角微微翘起，声音都显得轻扬了。“脸上怎么了？谁干的？！”注意到脸颊上的擦伤立刻语气都变了。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有四个男的突然冲进来……”贝尔维德说着就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坐在对面的安布瓦斯缓缓道：“他们欲行不轨，所以就打了一架……”

  “那你没吃亏吧？”

  “怎么会！”

  “那就好！”闻言他长舒一口气。

  “我就是想问你，我会不会关禁闭啊……”毕竟是他先动的手，而且那几个人估计也伤的不轻。

  “怎么会呢？有我在谁敢关你禁闭。”加德纳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望着他那蓝色的眼眸。“你的美瞳不戴了吗？”关于他的眼睛，他从来都没有过多的言语，即使眼睛发炎红肿也依然会执拗地戴着美瞳。加德纳不明白，一件坚持了几十年的事情，怎么说变就变了。明明之前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吗？”语气轻和。

  “发生了很多事情………”他眼眸低垂避开了他的目光。

  “……看来我的贝尔维德，受了委屈啊………”男人看着他脸上藏不住的悲伤，便心领神会。“等我回去我给你主持公道可好？”

  “你把安娜他们都带走了……他们怎么样了？”贝尔维德看见安布瓦斯一直在用口型说“麦克、麦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们都没事…”说着加德纳低下了头，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挂满了密集的汗珠。

  “麦克呢？他是唯一一个近战的先锋队员，承担的风险也大得多……”

  “前几天受了点皮肉伤，不碍事！”加德纳看着他继续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喊他过来给你瞧瞧？”

  “没事就行，你把我的人竖着带出去的，我想他们也可以竖着回来。”

  “我现在真的好想抱抱你……”加德纳深情地望着他低声地说，“…要是我回去的话，你可以给我一点奖励什么的吗？”

  “奖励？！”贝尔维德确定自己不会关禁闭，也知晓队友们都平安，就没什么心思和他聊天了。“你是老大，你和我要什么奖励！”

  “你是不知道那些人，不他们都不应该称之为人了……那些怪物有多可怕…即使我打过无数场仗，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景………”说着他的声音都变得小了些，整个人透露出满满地疲惫和些许的无力感。“向你讨一点彩头，我好有一些动力啊…贝尔维德……”说着他就抬起头看着他，“我要是死了的话，你会为我流泪吗？”

  “祸害遗千年，你哪有那么容易死。”贝尔维德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你脸色很差，好好休息吧，也不必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我先挂了，你早点回来吧。”

  “我爱………”话还未说完，电话就挂了。加德纳望着手机屏幕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小屁孩？”利埃博尔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问道。说着就拿刀把他手臂上感染的部分给割了下来，一片片泛着黑绿色的肉被切下来，放在了一旁。“这个伤口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的第一眼感觉他就是我在等的人……”加德纳握紧手机，扭头看着自己手臂上好似腐烂的伤口继续道，“我本来是不相信什么鬼神轮回之说的，可是我遇到了你，之前还遇到过一个怪人。你们的出现让我开始思考，让我不得不相信一些传说中的东西。”说着又看向自己的手，手臂上的皮肤紧致有弹性。“谁能想到这是一个80岁老头该有的身体状态呢？”

  “其实长寿也没什么好的……”利埃博尔小心地刮掉感染腐烂的肉，然后给他上药包扎。“我见过太多的人离我而去，熟悉的人也慢慢死去……只剩下我独自一人，流转于各个国家之间……”

  “你为什么不利用你的能力去谋取一些什么呢？”加德纳看着他年轻俊朗的脸问。明明几十年前就认识了，结果他还是初见那般的少年模样。“明明有那么多的时间和渊博的知识，却白白浪费。”

  “就算全世界都是我的那又怎么样？百年之后没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我只能看着他们在我面前生老病死却无能为力……”他心平气和地说着，“你有儿子，你有爱人，可以为他们奋斗去拼搏。如果你达到了你长生的目的，你的亲人都已经死亡，那时候只剩你一个…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听了他的话，加德纳陷入了思考。他希望可以永生，可是如果只有一个人活下去，那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的伤口感染的有些厉害，虽然腐肉已经剔除，但是那些毒素可能已经渗透进入身体里，为了以防万一，我给你打一点抗生素，再给你输点血，你稍微注意一点，要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立即和我说。”

  “我应该不会变成那样的怪物吧？”加德纳看着自己被包扎起来的胳膊问道，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与此同时窗外是一片荒凉，黑色的山和白色的雪以及皑皑白雪上那一片鲜红……旷野上是满地的尸骸，有人类的断肢，有枯槁发黑的头颅，还残存着几缕人类的毛发，在寒风中瑟瑟飘扬。

  加德纳站在塔顶的窗前，望着这茫茫的世界。明明一片死寂，可是那些人却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生生不息。

  “没想到冬天也会有乌鸦……”利埃博尔站在加德纳的身旁，看着远处在空中盘旋的鸦群，落在战后的死亡之地上，去啄食那些残肢断臂。

  “它们生性畏寒，会出现在这里周围一定有它们可以栖息的地方…”加德纳一脸凝重的望着那些鸦群。“或许那些人也躲在那里…而且你不觉得这些乌鸦比平常的乌鸦要大很多吗？”

  “毕竟是吃人肉长大的……”说着利埃博尔就耸了耸肩。“伙食好。而且谁知道它们不是和那些怪物是一起的，我记得有人好像在战场上带回来一个俘虏……呃………好像就是长着翅膀的鸟人？”埃利博尔想了想继续道：“好像就前几天，我还看到一个人，长得有点像耗子？还有咬你的那个，是蝙蝠吗？他的头骨是不是有些怪异？眼睛好像是空的，我都不知道他怎么看见你的……”

  加德纳一边听着他的叙述，一边回想前几日的情形。那个人，不！没有哪个人会长成那样的，就姑且说是蝙蝠怪吧。脸颊是干瘪内陷的，没有一点肌肉组织，眼睛就只剩个窟窿，如果直视的话，在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你会发现那里面有瘆人的血光。看着枯槁干瘪的身体却有着巨大的力量和超乎寻常的速度，追上你的那一刻，是如刀刃般的利爪刺穿身体，锋利的巨齿刺破皮肉，像是无情的绞肉机器，还夹杂着恶心黏稠令人作呕的唾液，滴落到身上，会腐蚀着衣服，灼蚀着皮肉………

  “那股恶臭，现在想到我都会犯恶心……”加德纳看着窗外聚集的鸟群，将一截断肢啃食干净。“我感觉就中世纪像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这个世上真的有怪物是吗？”

  “我不知道这个世上有没有怪物…”利埃博尔抬起头望着茫茫无际的天空。“但我见过神迹，她是无与伦比的美丽与神圣……她是我见过最美最好的人………”

  加德纳转过头来看着他，他知道男人活得太久，有太多见闻，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激起他心底的波澜。可是罕见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里有缱绻星辰。

  “神是什么样的？”加德纳问，“我从未见过他们，他们也从未回应过信徒们卑微的祈求……神真的存在吗？”

  “神只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他们不可以随便插手我们的世界…不然会出意外的。”利埃博尔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

  “什么意外？传说中的神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你看我，我就是神插手留下的意外。”他吹了吹漂浮着的茶叶，盯着加德纳平静地说。“对于你们而言，我不老不死，像不像个怪物？只是我对这个世界不感兴趣，如果我想的话，我加入对面的阵营的话……你想想有多可怕！”抿了一口继续道，“如果我是坏人的话，这个世界又会乱很多……”

  加德纳盯着他的眼睛，心里有些发怵。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他想，就凭他不死不灭的本事，想要什么都可以………

  “还好你是我的人…”他有些庆幸，自己做了对的选择。“我很好奇，你在找或者等什么。”加德纳转身看着他，“你说你对这世界不感兴趣，你虽然长生不老，但据我观察，并非不死不灭，如果你没有什么期盼，我觉得用炮弹的话把你轰成渣渣你应该也活不了吧？”

  “虽然有些不一样，可我总归还是个人，又不能无限增殖。”利埃博尔觉得加德纳太狠了，竟然想要拿炮轰死自己。“都碎成渣渣了，再厉害的修复能力都不行啊。”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啊……”他转过头看着加德纳笑着说，“我只是在等，等和我的神重逢的那一刻…她给了我这力量，我想还给她…再见一眼……也不知道她回家了过的好不好………”说着就低下了头，眼底是无限思念与悲凉。

  加德纳看着的表情，不再说话，再次看向窗外，突然一只巨大的乌鸦飞扑过来，撞死在玻璃上，留下一摊血迹和几只羽毛。

  “艹！什么情况！”加德纳破口骂了一句，转而恢复平静看着玻璃上的血迹。仔细看好像是一个字……

  “死？”利埃博尔凑了过来看着玻璃上的字问道：“这是他们下的战书吗？”

  “哼！”加德纳冷哼一声，丝毫不惧。“来吧，又可以大干一场了……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兴奋过了！”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喂！你的伤还没好，还有感染的风险，你不能去！”利埃博尔立刻追了上去。“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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