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铎越瞄了一眼，也没细看，推着购物车边走边问：“招商部和策划部提出意见没？成本那里有没有做简单测算？”

  李茂林见他不想接过，识趣地合上文件夹回答：“他们都看过了，这一稿就是设计部根据他们意见调整的。”

  林铎越点点头道：“那好，一会儿回去我再细看。现在，你来推车，我们再买点吃的。”带着李茂林走到禽肉区，一口气装了十几只剖好的跑山鸡。

  李茂林惊讶问：“林总，这是要做百鸡宴？”

  林铎越哈哈笑道：“什么百鸡宴，我给你们做一碗面。”

  带着一脸问号，不明白一碗面跟买十几只老母鸡有什么关系的西瓜茫然推着超市购物车跟在林铎越身后。两人又去厨房调料区，装了瓶瓶罐罐一大堆调料，这才打道回府。

  客厅中，初盘腿坐在沙发，一边吃薯片一边看综艺一边以修罗秘法调理魂魄伤势。橘猫无精打采趴在桌边，背靠着桌腿蹭着痒痒，钩蛇尾镰给它留下很多伤口，小伤虽然愈合很快，几处比较重的伤口却还在结疤，麻酥酥的，蹭蹭更舒服。

  一走进屋子，西瓜眼睛就笑得弯弯跟初打招呼：“汐璘，好久不见！”初扭头看了她一眼，毫不掩饰敷衍的“嗯”了一声。李茂林也不以为意，主动坐到她身边有一句没一句闲聊起来。

  初眼睛看着电视，往往等西瓜说了十句，才漫不经心“嗯”、“哦”一声，西瓜自找话说，气氛倒也不是特别尴尬。

  林铎越偷笑着走进厨房，找出几个大盆，把鸡倒进盆里，又拿出一个小桶开始调制秘制调料。他嘴里小声念叨着：“胡椒粉少许、孜然少许、盐少许……”一边开锅炒制香料。待到配料放齐，他将锅里炒好的香料也倒入桶里，顿时一股异香升起。林铎越拿出扎孔器把鸡肉挨个插了一遍，再把桶里调料倒入盆里，每只鸡均匀抹上调料，再抹上少许食物油封住香味。

  他打开厨房角落大烤箱，把温度设为200°，预热起来。二十分钟后，开始把鸡一层一层挨个放进烤箱。

  二十三号隧道已经恢复施工，刘启瑞戴好白色安全帽，一马当先进入工地。几人走进隧道，隧道内灯火通明，大型机械已经启动，工人来回奔走现场一片忙碌。转了两圈没见到什么异常，刘启瑞面色冷峻，瘦弱身体也舒张下来。他对张坤道：“没有后患？”

  林永雯和方思睿听到这个问话，不露痕迹地对视一眼。张坤笑道：“就是惊动了一条冬眠大蛇，没什么事了。”

  刘启瑞似是下定决心，慢慢转身往项目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我现在说的话，以后是不会承认的。”

  张坤心中一紧，赶紧跟上他，两人并肩而行。

  刘启瑞斟词酌句缓缓道：“老张，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张坤毫不迟疑回答：“三十四年。”

  刘启瑞叹气道：“是啊，二十岁时我们在内务司安全学院一起受训，这一眨眼都快退了。”

  张坤也收起脸上假笑，难得流露几分真情实意感叹：“你可是有十六年没有这样好好说话了，忽然听到你不阴阳怪气，还怪不习惯。”

  刘启瑞站在车前，拉门上车，问道：“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

  张坤自然明白他是在问两名手下靠不靠得住，坐上车道：“放心，外勤交通车，不是执勤车，没有配备行动记录仪。”

  刘启瑞心领神会，便不再藏掖，直截了当道：“十六年前那件案子，是我错了。这几年，也是我路走错了。”

  张坤摇摇头：“谁都没有错。”

  方思睿专心开车，目不斜视。林永雯充耳不闻，自顾自翻看着卷宗。刘启瑞看了他们一眼，笑道：“你们听着也没关系，老张信得过你们，我自然也信得过。反正下了车我是不会承认说过什么的。”

  他笑了笑，自顾自接着道：“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张坤与刘启瑞还在东山道任职，两人当时接到祥城安全局命令，各自带领自己下属行动员在黑山镇外汇合。

  黑山镇位于祥城西北，人口不到二十万，加之位置偏北，气温较祥城市区要低几度。祥城安全局给两位组长下达的命令是：接黑山镇外围情报员上报，黑山村村民在前一日见到天空两龙相争，后一龙坠于大黑山，要求两人带队将尸体带回。命令很简单，内容却匪夷所思。

  蛟龙一族自古就存在于大汉传说，然而从没真正出现过，这次任务让二人都觉得有些不真实，刘启瑞在局长办公室接到任务后反复确认，直至平时文质彬彬的清癯局长拍案大骂，这才敬礼退下。

  黑山镇十月初，已经有些阴冷，天空堆积着厚厚云层，却没有下雨的征兆。两人站在车前，衣襟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

  刘启瑞递给张坤一支烟，又掏出防风火机点上，自己也点燃香烟，才靠在车门沉声道：“不是十点么，现在外围成员时间观念都这么差了！”

  张坤搓搓手，眯起眼睛看看天道：“也不着急这点时间，怎么这次任务听说你还让邱局轰出来了？”

  刘启瑞闻言脸色一黑：“我不过就是跟邱局确认了几次，问清楚是什么龙？火龙还是土龙还是水龙，会不会喷火喷水，要不要配上装甲车，老邱就着急了，让我滚出去。”

  张坤叼着烟哈哈拍手道：“你要不信就直接说不信，非要阴阳怪气，邱局不生气才怪。”

  刘启瑞抬起右脚踩在轮毂上，冷笑道：“我就见不得你这一天天乐呵呵的老好人样。怎么，我就不信你心里相信有龙，偏偏装出一副不折不扣听令行事的样子，虚伪。”

  张坤也不恼怒，淡淡回答：“信不信很重要？到现场一看不就都清楚了。”

  他抬手看表：“已经超时十分钟，确实有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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