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眼看张焱的手往自己头上招呼，立刻就伸手阻挡，两个人像孩子一样，你来我往。

  张焱胜在发型不容易改变，赢得了这个游戏的胜利。

  他看着林峰的鸡窝头，得意的不行，“林医生，你不行啊。”

  林峰顾忌着张焱的伤口，没敢放手和他玩，不过是陪着他玩闹而已。“是，你厉害，我不如你。”

  张焱玩了一会儿也尽兴了，不再闹林峰，就坐在一边看林峰把他的包放在玄关处。

  “你今天还工作吗？”林峰抬头看了看客厅墙上的钟，时间已经不早了。

  两个人也没干什么，就这么蹉跎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但是内心得到了放松和满足。

  以往的夜晚，一个在家处理工作，一个在医院值夜班。

  连见面都少有。

  最近几天，林峰都能准时下班了，这是以前很少有的事情。

  张焱还特地看了林峰的排班表，他这一周都没有夜班，后面夜班的次数也少了。

  当然，也没有安排门诊和急诊。

  “林峰，你最近都不用值班吗？”张焱想知道这个变化的原因，这种优待的排班在医院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林峰还是一个单身男青年，是值班的最优选择啊。

  林峰也不打算瞒着张焱，真诚才是必杀技。

  “嗯，我和邵主任申请的，这一周不值夜班，以后也不会帮同事上夜班，反正我已经好多年没有休假了，就当补偿我的。你的复健进度有点慢，我想着晚上能帮帮你，你能更快地恢复。

  我去康复科陈主任那里学习了，这也不全是为了你，我们骨科和康复科本来就要多交流的，这也能让我从另一个角度去学习更多的东西。”

  林峰对张焱的好，不再是遮遮掩掩的，他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他对张焱的好，是偏心的那种，是别人没有的。

  张焱不会干涉林峰的决定，他是成年人，更是一个工作多年的成年人。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任。

  张焱愿意接受林峰的好，这就是两个人都没有说出口的约定。

  都是成年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他们都懂。

  林峰拿自己之前的辛苦换现在的休息，而林峰却牺牲休息时间来帮张焱做复健，只是为了对张焱好，只是为了帮助张焱。

  苏泊丁和小唐能看出来，张焱更不是傻子。

  如果不想要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一步，张焱直接就拒绝了林峰的好意。

  “那行吧，那就麻烦林医生了。”张焱直接接受了林峰的好意，坦坦荡荡。

  张焱当初想着法子把对门的房子送给林峰住，也不是现在的目的，他只是不忍心那么优秀的一个青年医生，因为生活而烦恼。

  再说了，为救命恩人解忧也是应该的，房子这东西，张焱多的是。

  “乐意之至。”林峰说着就把张焱的腿放自己的大腿上按着。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好像已经是相识多年的知己。可是，他们不过是刚认识几个月而已。

  张焱慢吞吞地喝着林峰给他泡的蜂蜜水，甜甜的。林峰不允许张焱喝奶茶以后，这是他仅有的甜水。

  是啊，那么多蜂蜜，才吃了大半罐而已。

  “你们医院准备怎么安排你？还是不上门诊和急诊吗？那你和小助理也没有区别，你这个主治医生实在是浪费了。”张焱刷着手机看新闻，这也是他每天必须要做的。

  张焱为林峰打抱不平，林峰就是被疯狗咬了，咱作为人也不可能去咬狗一口。

  官司还在排队，这事情一天没有结果，林峰在医院的处境也挺难的。

  林峰作为受害者本应该被补偿，但是又担心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医院只能把他藏在住院部。

  林峰自己是无所谓的，天天跟着邵主任上手术台能积累更多的实战经验，这也是一种锻炼和学习。

  “邵主任的助理休产假了，我就被调过去跟着邵主任学习，我觉得挺好的。”

  张焱要被林峰这不求上进的想法气死了，小助理怎么能和门诊的主治医生比呢，“你啊……真是不知道为自己争取……”

  突然，张焱刷手机的动作停了下来。

  “算了，跟着邵主任也挺好的，多从邵主任那学点他的经验也行。”

  林峰不知道张焱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继续按着张焱的腿。

  张焱的想法并不会改变林峰的决定，林峰没有反对医院的安排，一方面是觉得在哪个岗位都一样，另一方面，他准备考博了，在住院部，他能有稍微多一点的时间用来学习。

  张焱刚刚刷到了一条新闻，因为医闹，一名医生被患者家属捅死了。而医院的医护人员出于职业道德还要给那个杀人犯抢救，愤怒之后是无奈。

  还好，还好。

  当时那条疯狗只是在网络上散播谣言，并没有对林峰的身体造成伤害。

  心理上的伤害也是伤害，但比身体被伤了，稍微好一点。

  至少，他还活着。

  当时，张焱追到林峰老家，就是怕他想不开，从此一蹶不振。

  那么好的一个医生，怎么能因为一个畜生就被耽误了前途呢。

  林峰确实想过放弃，他不想做医生了，他觉得在村里和勤芬婶婶一起开个民宿，也挺好的。

  他不是一生下来就要肩负起救病治人这样伟大的使命的，他只是用自己方式去报答自己曾经接受过的这个社会的善意。

  其实，早就互不相欠。

  是那个意外，那个躺在血泊里的工人，让林峰决定继续做医生。

  在那辆颠簸的皮卡上，他按压着那个人伤口的纱布，血从纱布渗透出来，沾满了林峰的双手。

  那天，林峰在县医院的厕所洗了很久的手，这让他很不适应。

  他上过很多次的手术台，他也被溅过鲜血，那是在手术室，他戴着手套。

  从未如此直接接触血液，一点一点冲刷掉那些红色，林峰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人命如草芥，但是他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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