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兰把烟绫带到一家餐厅，她的兴致非常不错，当然话也非常多。

  “烟绫，你知道吗？我很久以前就很想跟你认识了！我早就听说Action（指行动科）有个白发的少女，我对你可感兴趣了！只可惜我听别人说你很忙，经常见不到你。”

  烟绫刚坐下连水杯都没碰沈听兰就说了好一番话，一时之间甚至不知该如何回应。

  “是这样么……”

  烟绫很怀疑她是不是在考虑飞行异人对她制造的无人机会产生多大的影响，可烟绫没有证据。

  沈听兰翻了几页菜单，一边看一边问：“烟绫，你想吃什么吗？我请你吃！”

  “我吃了很多东西，我不饿，谢谢你的好意。”

  “这样吗？我该以为你会吃很多的说。”沈听兰这么回应一句，紧接着点了些东西。

  在服务员走后，沈听兰终于是压低了声音，说起自己感兴趣的事了：“烟绫，你知道武器从弱到强分别是哪些武器吗？”

  烟绫不假思索地说：“有韧性的藤蔓、坚硬或锋利的石头、短小的刀子、坚硬或韧性十足的棍棒，这是冷兵器。从小口径开始，口径越大威力越强，这是热武器。”

  “那之后呢？”

  短短四个字，烟绫就被问得哑口无言，因为她真的不知道。

  沈听兰笑了笑，接着烟绫的话语继续说道：“在枪械之外的热武器首先是炸弹、火箭筒，之后是机枪群和火炮阵；再往后是装甲部队，装甲车、坦克、装甲列车，武装直升机、战斗机、武装无人机，各种各样的战舰再到海空霸权的航母；还要往后的就是大范围的导弹轰炸，可怕的原子弹爆炸，氢弹的可怕屠杀。”

  “除去热武器以外还有生化武器，病毒、细菌、毒素，是可以对生物活体造成大规模杀伤性的武器。”

  直到这里，她又问：“我现在想问问你，你觉得你的战斗力在这种规模的战斗中，能产生多大的作用？”

  “我没见过，我不知道。”

  烟绫变得有些谨慎，现在的她只觉得眼前的女人极其危险。但凡她产生一点敌意，烟绫自己都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在某个瞬间将其抹杀。

  当然察觉到危险的不只有烟绫一个，沈听兰就坐在烟绫面前。她能感觉到如果烟绫现在要杀她，那么烟绫能在悄无声息的瞬间掠夺她的生命，即便她的手还够不到自己。

  “你想见识那样的道具吗？那种由人类发明出来的反人类道具。”她低声开口，又问。

  诚然，烟绫内心是抵制这样的武器的。可她的话语里里外外都散发着一股魔力，一股令她着迷、令她心底某片灰暗沸腾的魔力。

  可又有一阵朦胧的东西将她内心的冲动蒙蔽住了，是一层若隐若现的浓雾，名为“无知”。

  “我不知道。”

  “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不知道是什么回答？”沈听兰笑着摆摆手，那个吸引人的话题也就此结束了。

  ……

  回到家的烟绫多少有些沉默，她不禁思索起有关“战争”、“武器”之类的东西并进行网络调查。

  在她的观念里，这个世界分为“野外”和“城市”，“野外”是非人类的居住场所，而“城市”就是人类生活的地方。

  伊斯兰语、北美合众国、神州，这是她新得到的信息，这也就意味着世界上不止一个国家。

  在她了解过后，她才明白这个世界有多么巨大、她自己有多么渺小。

  二百多个国家，数百个战区，无数人与人之间的战争，还有在神州以外的纷争和战斗。

  炸弹袭击、机枪弹幕、火炮轰炸，间谍侦查、情报战争、电子战斗……这些都是烟绫一知半解的东西。

  仅仅是这么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真的很渺小，渺小到显得自己无知、显得自己幼稚。放眼世界，她觉得有些讽刺，原来自己才是小儿科的那个人。

  她不免有些动摇了。仅仅一支12人的编制小队难道就能颠覆世人对异人的仇视与敌意？她瞬间得出了否定的答案。

  人类，完整的人类；他们才是掌管世界的人，他们是“排除异己”的人。异人在神州尚有些许地位，可在神州以外……

  针对异人的屠杀，针对异人的战争，针对异人的法律，针对异人的社会，针对异人的教育……

  人权，这是属于人类的东西，并非属于异人的东西。

  一支编制小队已然从目标变成了起点，而这个起点还并未完善，因为缺了许多东西。

  庞大的情报网、巨额的资产、可怕的政治权利，这些烟绫都没有，甚至连插手电子战争的能力都没有。她没有军权、没有背景、没有资源，半点底气都没有。

  这个世界有70亿人，可记录在案的异人只有一亿不到。用理性的目光来看，异人的族群太过渺小也太过弱小了。

  生为异人，对这个世界却只有绝望。从生来便与人殊途的道路，生来便与人有所差别的身体，生来便低人一等的地位，更遭受歧视与伤害。

  保证异人的权利与地位的国家甚至不超过十个，更有人类母亲抱着异人孩子而遭到灭门屠杀。无数异人孩子沦为弃婴和孤儿，讽刺的是他们的身体到最后还会供养这个世界的生命，供养这个伤透他们的世界。

  钱，烟绫的资产连百万都不到。而一个商业区，一个属于某个人的商业区便价值几千万甚至是上亿元。

  一辆车就能价值几千万，一栋建筑就能价值上亿元。烟绫自认为的满足生活完全不及别人用于丰富生活的玩物的价值，反倒更让她觉得可笑。

  她心底的灰暗愈发沸腾，她心底的那份情感愈发猛烈，她已然被冲昏了头脑，无法冷静下来。

  她颤抖、亢奋、躁动，她的杀意迸射、她的怒火倾泻、她的痛恨笼罩——她无法抵御这份痛苦，只能趴在床上苟延残喘。

  直至入睡，她才终于冷静下来，在梦境中享受别样的美好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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