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声音，女孩一屁股坐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烟绫只知道曾先锋有三个孩子，曾安有一个妹妹；更多的家庭成员她并不清楚。

  一楼的灯是熄灭的，或许一楼没有人，或许一楼有人在睡觉。烟绫能确定在这个房子里的只有她一个人。

  烟绫迅速闪身来到客厅，猛地上前一把堵住女孩的嘴，同时将自己脏兮兮的肩章露给她看。

  她本还下意识挣扎，可捕捉到肩章以后她就没了动作。也因为自己眼前的人是一个小女孩，也让她放松了警惕。

  烟绫抬手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见她点点头，烟绫这才松开手。

  烟绫扫了茶几一眼，随后拿来纸和笔，在纸上写下：“我是你父亲曾先锋的同事，是一个消失了两个多月的特保员烟绫。”

  她看完纸张上的字眼以后点点头，也用手机打出几个字：“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烟绫扫了她一眼，继续在纸上写下：“我疑似遭到特保局的算计，我害怕被特保局秘密处理。因为不确定这一点，所以我开始了调查。”

  她继续打字：“那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老实说她很难为烟绫提供帮助，不过烟绫不得不利用她：“你能把这件事告诉你哥哥吗？他曾是我的下属，他知道该怎么处理。”

  女孩略微思索了一番，最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烟绫假意朝她露出一抹微笑，随后迅速退到阳台，之后便离开了这个家。烟绫将纸张撕碎，就近找了个垃圾桶扔了进去。

  这一举只是试探特保局，她也不敢肯定特保局是不是真的想杀掉她。她自知心里有了疑虑，从这里开始，她就知道她是绝不敢再相信特保局的了。

  即便特保局真的向她示好，特保局向她展示了这一切都是误会的证据，她也觉得自己只会认为这是特保局用来诱杀她的诱饵。

  烟绫知道无论真相如何，她都不会相信特保局。这是人类的通病，她明白，可她还是逃不过。

  忽然之间想到这些，烟绫有些烦恼了。现在她做的每一个选择可能都会改变未来的走向，看不清的道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更不敢有所动作。

  和黎朔永远在一起，以及为黎朔完成他的理想，这两样东西烟绫都想要。借助特保局的力量就能一边和黎朔在一起一边完成他的理想，不借助特保局的力量就需要远离黎朔。而现在她不敢相信特保局，害怕特保局是真的想杀了她。

  这样环环相扣的复杂让她感到疲惫，也让她感到不知所措。

  如果可以她很希望这个世界没有异人，她希望她能永远待在妈妈身边。或许她会被抛弃，可她也希望她能被黎朔捡到，和黎朔平平安安过完一辈子。

  不知不觉她也有些痛恨了，痛恨这个存在异人的世界，这才会让她的人生那么苦涩、那么痛苦。

  只觉得心酸，连同迎面吹来的冷风都是酸涩的味道。当它们涌入鼻腔，却又是浓厚到无法消散的硝烟味和血腥味，让她几乎要疯掉了。

  稍微想想还是算了吧！

  她停下了脚步，她不想再听任何人的命令了。她只想好好取悦自己，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只想得到幸福和欢乐。

  她不想再冒险、她不想再杀人、她不想再理性，她宁愿抛弃一切才能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孩子，早知这样就好了。

  如果黎朔不是特保员的话，如果他只是一个愿意收养自己的男人的话，如果世界上没有异人的话……

  原来她没得选啊……

  一直说理想，一直说努力，一直都说要为黎朔而行动，可实际上她什么都没做过，只是为了神州的和平而努力而已。

  “我怎么会这么天真的呢？原来我会那么天真的呀！”烟绫用小孩子的口吻自言自语着，声音里夹着些许哭腔，脸颊上也多了抹泪痕。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不知道该追求什么了，但至少她不想再靠近特保局了。

  她不禁捏紧了自己的肩章，只觉得自己神经错乱，也觉得自己正在发疯，已经是一个浑身上下千疮百孔到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的人了。

  不想再理会一切，她捏着肩章回到特保局。

  特保局比从前空了许多，也不免多了些新面孔。烟绫自顾自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提笔写下一份辞职书，忐忑地拿着它走进局长的办公室，将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好在局长办公室没有人，这让她的忐忑显得有些可笑，也让她少了许多烦恼。

  轻轻叹了口气，她将肩章摆在那份辞职书上，彻底消失在神州的黑暗里。

  ……

  从她看见黎朔的第一眼，从她加入特保局的第一天，从她得到赞许的那一刻，从她得知黎朔理想的那一秒……

  一切都显得那样凌乱，就连她自己回想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好像一切都没了意义，就只是为了生而捕食而已。

  她想要用尽全力大喊，可那喊声逼近喉咙却又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最后只剩下沉默——一言不发。

  或许她本就富有缺陷，或许她本就有所缺失，或许她本就显得矛盾。

  站在圆月下抬头观赏，那皎洁的月光笼罩。就像拂晓落在大地上，是那样光明，又全然没有烈阳那样的刺眼。

  它温柔、它明亮、它安静——是名为“拂晓”的月光，忽然让她凌乱的心安静下来了。

  只不过并非理性掩盖了情感，她还能感觉到心酸。这股月光在安慰着她，明亮的月光在照耀着她，如同打在主角身上的灯光，在这个舞台上让她显得无比耀眼。

  她忽然想到那个罪人的名字——“白银”。

  拂晓的月光落在白银身上，它诉说着她的罪恶，却包容她的罪恶。它温柔地安抚着她，为她照亮了眼前的路。

  不是光辉洒落的大地才显得光明，这样的月光笼罩一样能够看清前路。如果要单打独斗，如果要完成他的理想，这样的道路似乎也未尝不可。

  或许是个错误，或许会失去些许。可如果能让这个世界上的异人孩子少一个像自己这样的人呢？

  战斗不会让世界变得更美好，只会激化任何人之间的仇恨而已。稍稍立下几个目标，并为此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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