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走不通，咱们就试试走别的路。当年我觉得我这个年纪，也没说到了就回家等死的年纪对吧？做，做什么又不行。整个社会当时的状态就是，看不到一点出路。后来走出来了回头一看，不是没有路，而是自己被困在了里头，钻牛角尖。你比大姐聪明，在单位混那些年也不是白混，别太沮丧，好好冷静下来想想以后，想想自己的路。”

  宁菲拽着万松的手，苦口婆心劝着。

  对方肯听她讲话，她才会劝。

  宁菲希望身边的人都能过好。

  谁过好了，她瞧着都高兴。

  万松情绪有点激动。

  宁海：“……”

  他老嫌他大姐絮叨，没想到他姐还有这两下子呢。

  三个人，吃吃喝喝。

  黑胖过来接她爸。

  她爸现在黏人，动不动就找她。

  她就觉得自己活的跟丫鬟似的……

  万爸，拽着她的手哭。

  哭的黑胖……有些无力。

  黑胖就想，这人上岁数是不是情绪都波动得这么厉害？

  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

  哭成这副死了妈的模样，日子很艰难是吗？

  一定是的。

  万松拽着孩子的手不肯撒开：“……我难就算了，那孩子也是一点不争气。”

  宁海：“……”

  宁菲劝：“孩子有孩子的造化，不能说没有社会地位就代表一切了，你又想他搁身边又想他听话，还想他出类拔萃，这要求太多了！”

  对于孩子优不优秀这点，宁菲看得很开。

  自小从姑姑的身上看到的总结。

  她姑六个子女，六个啊。

  全部都是人才！

  现在随便拽出来一个，都是牛逼人物。

  那个老大老三都是航天领域的牛人。

  但。

  又怎么样了？

  “我不求别的，就给我这么一个好孩子也行……”

  宁菲拉万松的手：“大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大海当年我就盼着他能有个儿子。我们家情况你也知道，就他一个儿子，老宁家想要传下去就得有个男孩儿。我想要侄子，可惜天不遂人愿，别说男孩，结婚那么多年，连个耗子都见不到。这时候还能强求？那时候我就想，我不要侄子了，只要能有个孩子，有一个就行，是男是女都不挑。那时候敢想这孩子能有多好，将来替家里光宗耀祖？什么都想不了，只盼着能来投胎，能够身体健康。”

  要求，都是相对论。

  没有一切都白扯。

  命运教你做人。

  “没孩子跟有个普通的孩子比起来，能有孩子已经是幸运。”

  “大姐。”万松乐了出来，“你真会安慰人，叫你一说，我觉得我好像也没那么惨了。”

  宁菲落泪。

  “万松啊，大姐是真心实意盼着你好，咱们邻居这些年，你看看我家老二老三，你没得个这样的孩子，都是幸运。”

  安慰人，就得以身作则把痛展现出来。

  老宁家的痛，就是夹在中间的两个败家丫头。

  谁提到谁不叹气？

  人生怎么样才叫个圆满？

  十全九美才是真的美。

  这话不是用来安慰万松，当年她确实想让弟弟有个儿子。

  后来丽红怀都怀不上，所有希望都灭了，宁菲那时候还想什么？

  侄女她都不敢求了。

  她姑姑死的时候为什么拽着她手不撒开？

  明知道宁海不可能离婚，大家也都知道丽红哪里都好，但就是……觉得可惜。

  最后好不容易有了，你能挑吗？

  所以丽红怀孕的时候，她从未提过一句，希望丽红能生个男孩儿。

  生什么，那是命。

  生什么，都是命运的恩赐。

  万松说：“大姐，我喜欢儿子。”

  他其实并不是多喜欢女儿。

  不是重男轻女，就是喜欢儿子。

  这样说来的话，他被安慰到了。

  他儿子虽然不优秀，但也是他盼来的。

  “所以说啊，知足吧，别折腾了。折腾没有好下场。”宁菲总结。

  宁海没好气说着：“你们俩拿着我举例子，亏不亏心？”

  他本人还在这儿呢。

  拿他当礼拜天过呢是吧？

  什么人啊。

  宁菲看侄女，搂侄女：“大姑说的话别对你妈讲知不知道？大姑不是重男轻女。”

  黑胖表示：“我什么都没听见。”

  万松再看宁与正，觉得好像自己也没当初那么羡慕了。

  大海结婚那么多年要不上孩子，他是看见过的。

  要是他结婚这些年没有孩子，或许他就离婚了。

  宁海跟女儿把万松送回家。

  万松媳妇单独跟宁海聊了几分钟就回去了。

  车上黑胖刚给母亲叫过外卖。

  她爸拉车门上车。

  “给谁打电话呢？”他看孩子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呢。

  这么黑的天还玩手机，眼睛要不要了？

  把车灯给打开。

  “给我妈叫了个外卖。”黑胖又把灯关了。

  她爸真的是……事无巨细。

  “她还没吃饭？”

  “啊，她什么时候按时吃过饭？”黑胖反问：“我妈要是离开我，她得饿死。你离开我也是。”

  宁海嗤笑：“你妈那是被人照顾惯了，我怎么离不开你？有没有你，你爹我活得照样好。”

  黑胖认认真真看着她爸：“爸，跟你打个商量呗？”

  “你说，我听听看。”宁海拿乔。

  求他是吧？

  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要不你跟我妈生个二胎？”黑胖提议。

  她爸……离不开她。

  她这要是出去上学，她爸得多难过啊！

  宁海手指敲在女儿的头顶：“你妈算是白养你了！她什么身体你不知道？你妈今年多大？她去拼二胎，你想让她死吗？”

  “那领养一个也行。”黑胖想了想，好像确实忽略了母亲年纪的问题。

  她一直都觉得妈妈……都是那个年轻的妈妈。

  忘了她妈年纪都摆在这了。

  “我好不容易把你养出来了，我又练个小号，我有病吧我。”宁海喷女儿。

  亲生的他都不愿意养。

  别看现在喜欢孩子喜欢的跟什么似的，让黑胖重新回到小时候，让他重新养，他也不愿意！

  大了能捡收成，这才是好！

  “你这思想不行，成天就研究生孩子了，注意力能不能放在别的方面啊？”宁海准备开车，一想到女儿这个想法，叹了口气。

  小孩就是小孩，想问题……都幼稚。

  “我不是怕你孤单。”

  “人活到最后都得孤单。”

  “那我用零花钱给你买条狗？”黑胖想，这样也行。

  “我养你都要了半条老命，我还养狗我还养恐龙呢。”

  孩子养出去了，想也就是矫情时候的情绪作祟而已。

  真的家里多了其他人，那就不是情绪作祟而是情绪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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