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被撞开的。

  巨大的声响之后，生锈的门栓终究没有承受住这样的暴力，断开了。

  来人一脚把铁门踢到了一边。

  沈云渊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

  对方拎着君主的衣领，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呃…！”

  君主发出了一声痛呼，不住地喘着粗气。

  来人一脚踩在了君主的头上，将那张已经血肉模糊的侧脸死死地踩在脚下。

  沈云渊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

  熟悉的脸庞上，侧脸和下颚线的位置有烧伤的疤痕，脖子上也有几道砍刀的伤痕。

  暴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沈云渊艰难地在记忆里搜寻这个人的样貌。

  一阵刺痛。

  他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小渊，对不起，我来晚了……”

  那人扑向了沈云渊，将他整个人抱住。

  他伸手解开了沈云渊身上的各处锁链。

  “宝贝……宝贝，是我……我是陆煜。”

  这个名字如同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沈云渊的心口。

  陆煜……

  眼前闪过一道光。

  沈云渊紧紧抱住陆煜的腰，侧头贴在他的胸口处。

  “……你的身上好舒服，能不能抱抱我，求你。”

  他还是没有想起陆煜是谁。

  但是身体的本能让他贴上了陆煜的身体。

  “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事吗？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要把我丢在这里，对不起……可不可以原谅我？”

  “不，不是……”

  陆煜心头一紧，将他抱住，一下又一下轻抚着他的后背。

  “好难受……不要抛下我。”

  “宝贝，宝贝你醒醒。”

  强烈的不安萦绕在陆煜的周围。

  这是……

  精神失常吗？

  “求求你……让我活下去吧，不要丢下我，我……”

  沈云渊在他的肩头蹭了蹭，眼泪划过鼻尖，滴在了陆煜的身上，小声念着：

  “……我需要你……”

  陆煜将他抱住，小声安抚着。

  “没事了，我找到你了。不会走了……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不会离开你了。”

  一声嘲讽的轻笑传来。

  是躺在地上的君主发出来的声音。

  “精神失常了啊……真好。”

  君主一边说着，一边发出刺耳的笑声：“啧啧啧，真像条疯狗啊……会不会咬人呢？”

  陆煜暗骂一声，将沈云渊扶正靠在墙边。

  拳头一下又一下落在了君主的身上。

  血液飞溅到了陆煜的脸上。

  疼痛和血液，让君主发出了兴奋的贱笑。

  “来！打死我！我死了，你的沈云渊也会死！打死我吧，成为杀害沈云渊的凶手吧！”

  陆煜顿住了手。

  他已经知道了苏钰远的事情。

  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离开暗线也能活下去，她用这样的方式钳制住了君主。

  将两个人的生命绑定，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死掉。

  只有这样，惜命的君主才会让沈云渊哪怕离开了暗线也能活下去。

  陆煜停住了手。

  他为难的表情落入了君主的眼中，换来了对方更加猖狂的笑声。

  “你杀不了我！你没办法下手，就算你恨我入骨也要留住我的命！你和我一样，要时时刻刻留意仇人的生命，比谁都担心我会死掉！”

  君主狂妄的声音刺得陆煜耳膜发疼。

  他紧紧攥住了拳头。

  对，陆煜必须要把这个恶心的寄生虫养在身边，必须治疗他的疾病，让他好好活着。

  气愤充斥着大脑，陆煜强忍着愤怒看着他。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炽羽哥哥……”

  沈云渊的声音让陆煜浑身一震。

  他侧头，对上了沈云渊的笑颜，噙满泪水的眼睛，带着微笑的弧度。

  “小渊……”

  “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陆煜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情绪，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对，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沈云渊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着：“炽羽哥哥，我再也不要玩捉迷藏了。”

  果然……

  沈云渊不知道为什么，精神错乱到了他们儿时的记忆。

  “森林好黑，还有好多蚊子叮我……”

  一模一样的对话，出现在了这个荒谬的时刻。

  “宝贝……”

  陆煜轻声唤着。

  沈云渊捧起陆煜的脸，脸上还带着眼泪。

  “好晚了，炽羽哥哥都没有来，我以为炽羽哥哥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不要你？”

  “那炽羽哥哥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穿越了时间跨度，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喜欢，我喜欢你，我爱你，小渊……我爱你。”

  陆煜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年幼时，陆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年龄尚小，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是现在，他可以回答。

  “我爱你……我深爱你，小渊，我深爱着你。”

  沈云渊的眼神变得清澈，全然不见刚刚那样的懵懂和茫然。

  “那就够了，陆煜。”

  “哈……？”

  陆煜的呼吸漏了一拍。

  这又是跳到了什么记忆？

  沈云渊的手上是刚刚趁陆煜不注意，从他的腰间抽出来的手枪。

  “君主大人，让您失望了。感谢您让我精神失常，一天之内，我能在我错乱的过去中无数次辗转。”

  君主愣了一下，耳边的耳鸣声夹杂了沈云渊模糊的声音。

  他不会杀了自己的，他必须要让自己的活着。

  “你不能杀了我！你杀了我，你也会死的！”

  君主失声吼着，嘶哑的声音响遍了整个房间。

  “小渊……不可以，我……我会想办法的，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陆煜抓住了沈云渊的手，满眼恳求。

  沈云渊笑了一声，安慰般拍了拍陆煜的手背，踉跄着站起了身。

  眼冒金星，他一下子撑住了墙。

  “小渊！”

  陆煜连忙起身，靠在了他的身边，一手揽住他的腰。

  沈云渊就这样靠在了他的怀里。

  “真是不可思议啊，我的母亲能够让你对她拙劣的诡计深信不疑。”

  “什，什么……”

  君主的脸上满是慌乱，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那么，君主大人，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

  一声利落的子弹上膛声。

  “我是焚火的成员水原，代号，姓名……”

  沈云渊将手枪口对准了君主的心脏。

  “沈云渊。”

  一声枪响，子弹稳稳地射中了君主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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