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书被妻子冯芳芳叫醒时，已经是傍晚时候了。

  “中午太高兴了，喝高了。”

  “老公，别说这些了，快去找马犇。”

  “出了什么事情？中午我看他急急忙忙就走了。”

  “小敏来电话说，小杰，小杰出事了。”

  “在哪家医院？”李达书一下清醒过来，马上站起来穿衣服。

  “他们在殡仪馆······”

  李达书马上停止了动作，整个人僵在那里。

  “快去啊。”

  “不，不要······”

  李达书顾不上整理衣服，穿上鞋就往外跑。

  到了殡仪馆，找到告别大厅，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哭声一片。

  马犇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一声不吭。

  李达书看到棺木里，小杰躺在里面，像是睡着了一样。

  拉起痛哭的陈知聪。

  “知聪，怎么回事？”

  “小杰没了，呜呜······”

  “怎么没的？”

  “他们说是意外。”

  “什么意外？”

  “被张家的狗咬的······”

  李达书拿起旁边的三柱香，点燃后，走到棺木前，弯腰鞠躬三次，然后把香插入前面的香炉上。

  转身抱住地上的马犇，痛哭起来。

  “安排司机送我父母回去，明天一早，再让司机过去家里，把他们的行李装上汽车，来到这里后，最后送他们回我乡下。”

  “呜呜·····”李达书一边哭一边点头。

  “小胖，送我师父师娘回酒店，明早再接他们过来。”

  “好。”

  “冯敏、晓岚，你们辛苦一点，马上去医院，亚慧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呜呜······”

  “马犇，你要坚强，我们老了。”叶茹秋过来，说了一句话，红着眼睛往外走。

  “儿子，哎·····”马高亮拍了拍马犇，跟着叶茹秋走了。

  “哥，我跟爸妈先回去，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饭菜、面包和水都在那边，你饿就吃一点，你要是倒下了，小杰的后事谁来办？”刘莉莉双眼都哭红了。

  “知道了，跟师父师娘先回去。”

  李达书安排好司机就返回来，陈知聪也让冯敏送刘志辉一家回酒店休息。

  告别大厅里，就剩下三个男人。

  “小胖，把烟拿出来。”

  陈知聪赶紧将自己的香烟掏出来，取出一根，放到马犇嘴边，再用打火机点燃，自己也点燃一根。

  很快，偌大的告别大厅，变的烟雾缭绕。

  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安慰的话，李达书和陈知聪一句都没有说，说了都是多余的。

  妻子在医院生死未卜，儿子在这里躺着。

  兄弟心里有多痛、多难受，二人都感觉到了。

  马犇又点燃了第二根烟。

  “小杰的生命刚刚开始······他比我小时候聪明多了。”

  “知道，我们都知道，全世界都喜欢他。”

  “他很懂事，很孝顺，一点都不任性，即便清楚我们大人很多时候在欺骗他······”

  “知道，我们都知道。”

  “老天爷为什么要惩罚他，让他走的那么痛苦？”

  “老大，一定要坚强，你父母老了，他们需要你。”

  “我们也需要你，生活还要继续。”

  “是要好好活着，但生活好像没有了意义。”马犇一副生无所恋地说道。

  “你还年轻，再生一个也不难。”小胖说道。

  “再生一个就能替代小杰了吗？”

  “不能，小杰永远活在我们心里，但你会多一份责任，生活会多一分色彩。”

  “现在剩下一个躯壳，亚慧不能再生了，找谁生？不说了，最后陪一下小杰，让他安心走吧，等我老了，再下去跟他道歉。”

  马犇说着，声音已经开始沙哑，李达书走到一旁，拿来一瓶水，打开后递给他。

  灭掉烟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马犇还是很颓废的样子。

  又接过递来的面包，大口吃了起来，为了让自己能坚持住，需要保持一点体力。

  陈知聪拿起旁边的香烛，点燃，再插入香炉里，拔掉即将熄灭的香烛。

  李达书打电话给司机，让其送点吃的过来，他也饿了。

  陈知聪马上叫他去买一条烟过来，按照今晚抽烟的速度，没到半夜，烟就没了。

  马犇觉得今晚的时间很漫长，但又舍不得离开小杰，哪怕他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司机来了，送来了吃的和一些毯子，估计是冯芳芳怕他们着凉。

  马犇让李达书和陈知聪去外面的石桌上吃东西，自己一个人守在小杰旁。

  烟，一根接着一根，马犇一直在胡思乱想，整个人相当疲惫。

  李达书拿来三张毯子，直接铺在地上，再让马犇坐上去。

  “要不，你先睡一会儿？”

  “不，你们两个先睡，我睡不着。”

  “小胖，你先睡，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你吩咐我就行，我顶不住的话，就会睡着的。”

  时间来到下半夜，陈知聪果然躺在地上睡着了，不时发出呼噜的声音。

  “是不是张洪源的手段？”李达书问道。

  “不是，应该是意外，熊孩子先去惹的狗，狗挣脱了绳子，估计有几个孩子也受伤了，他们不会拿孩子的生命来演戏的。”

  “要不要报复张洪源？”

  “不要，都说了，是意外，他有责任，但主观上并没有加害小杰的意愿，他儿子也受到了惊吓，我不想追究他的责任，也不要任何的赔偿。”

  “亚慧的情况如何？”

  “我到的时候，还在手术室抢救，后来听说已经转入ICU，最严重时，生命已经到了临界点，但愿她能坚持住，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然，她再也做不  了母亲了。”

  “事情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是啊，家破人亡，人生最重要的人，一个离开，一个生死未卜，我连悲伤都不敢放肆，怕自己来不及去见亚慧。”

  “你父母？”

  “他们也很心疼，这么乖巧的孙子，说没就没了，但他们比较坚强吧。”

  “明天几点？”

  “早上九点左右，你跟小胖拉过去，我，我不忍心······骨灰装盒子后，交给我父母，他们直接带回乡下去。”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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