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燕秋上了车就要手机：“妈，你没问题吧？”

  丁桂花戴着墨镜挺从容的样子：“又不是真的做人家的小三儿，能有什么问题？”

  嘴硬也是一种硬，冷燕秋满意了，她得跟冷所长联系一下，拨电话。

  “你好丁桂花同志，很抱歉牵连到你，我已经在尽量解决……”

  “是我，冷燕秋。网络的事儿先放一边儿，我想问问您打捞尸体的事儿，真的是——？”

  “嗯，小秋，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她的死跟你没关系。”冷所那边依然嘈杂，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我没有心理压力，就是想确认一下。您能跟我透露一下是谁杀了她吗？为什么？”

  嘈杂声渐渐远了，冷所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小秋，不要让这件事影响你的学习跟生活，也帮我跟你妈说声抱歉，等事情过了我再上门赔礼——”

  手机里“嗡嗡”的震动声不断，开始听不清冷所说什么了，然后是一道小孩子的哭叫声：“爸爸！爸爸！我要爸爸！”

  夹杂着苍老的声音：“宝儿不哭，咱看到爸爸了，回家吧……”

  “我不要！我要爸爸，要妈妈——”

  手机里的声音忽近忽远忽然清晰又忽然模糊，冷所忘记挂电话了。

  母女二人听着声音面面相觑，这时候校门口的车辆快走光了，奥德赛在正午的阳光下分外耀眼，门岗刘师傅在摇着脑袋喟叹：“看看人家母女两个的日子过得，没有男人照样红火。”

  原本应该往南走的车子启动，却是往北拐了。

  虽然主动挂断了电话，但是母女二人皆心有戚戚，还是去河边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吧，冷所长这日子真心不容易，屋漏偏逢连阴雨。

  从大嘴巴吴帅哥那里听来的信息，冷所长这个婚离得分外憋屈，前妻要离还要孩子，理由就是冷所只顾工作顾不上妻子女儿，冷所舍不得孩子，最后协议把房子车子全归前妻才争取到了孩子的抚养权，家里存款归冷所，很惊喜吧？结果存折早挂失作废了，前妻那个花钱如流水的劲儿，主动另找个下家得算对冷所仁慈，两口子工资全她拿着都不够花，信用卡刷爆了，擎等着把房子卖了还账呢！

  据说前妻认为自己足够仗义，毕竟非要分给冷所一半债务也合情合理，有夫妻共同财产就有夫妻共同债务嘛，她是做出牺牲了的。

  所以，才会对冷所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共同逛商场吃饭的女伴儿火冒三丈，你对不起她的苦心孤诣嘛！

  现在，冷所无钱一身轻带着女儿住进父母家里，一切重新开始。

  不对，冷所目前也有债务在身，给自己贷款买了辆车。

  可怜哦，令丁桂花都能自我感觉良好了，她不欠账，名下还有五亩多地，有两辆车可以倒换着开，有个女儿不哭不闹当学霸能挣钱。

  感觉自己可以去普度众生了。

  冷燕秋到河边来还想当面听听其中案情，她是很讨厌那个草莓姑娘没错儿，但也没想过要她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个因果，重了。

  母女两个一人抱着一包矿泉水下到河沿儿的，这次换了地方，主要打捞范围在桥的北面。

  冷所的女儿还没走，这会儿正抱着爸爸的脖子抽噎，冷所结婚不晚但要孩子晚，前妻担心影响身材嘛，推来推去女儿现在才六岁，上幼儿园的年纪。

  孩子爷爷奶奶在旁边焦灼的陪着，家里有孩子离婚，做老人的都别想素净，好好的生活节奏全被打乱了。

  冷所更是一夜之间老了八岁，肤色更显黑了不说，胡子茬儿还密布了小半张脸，原先每天剃得干净还真没发现，原来冷所还有一圈儿络腮胡子的底子。

  看到母女两个，冷所点头，吴帅哥上前接水，说着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啊？”冷燕秋凑上来问，小女孩儿大眼睛哭肿了依然很漂亮，皮肤白嫩头发微鬈梳两个小揪揪儿，跟卡通娃娃似的。

  跟冷燕秋一对视，小女孩儿立刻扭头到冷所的另一个肩膀上，抽噎声倒是没了。

  冷所：“她叫童童，冷心童。童童，这是姐姐，秋姐姐。那是阿姨，丁阿姨。”

  丁桂花也尴尬的站过来了，她刚才跟两个老人家打招呼，人家看她那眼神，让她这个迷糊神经也明白了，老人家也刷视频！

  “冷所您看看有没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从前都是您帮着小秋——”

  她努力解释，神情局促。

  冷所也瞬间尴尬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叫您也跟着受影响，应该我问您能帮什么忙才对。”

  冷所还急急忙忙给鞠了一躬，小女儿感受到姿势不舒服了，踢腾双腿要下来，然后跑向爷爷奶奶。

  冷燕秋终于可以问上一问。

  “有什么进展吗？”

  轮流搜索的队伍还在继续。

  “申请已经通过了，今晚再找不到人，就放水抽水。”

  “你们是怎么确认案子的？”

  冷所沉吟：“她的手机账户动了，我们顺藤摸瓜捉住了一个生瓜蛋子，招认说抢了她的手机，争抢过程中失手，然后在身上绑了石头丢这条河里了，等了两天没动静才敢转钱的。”

  “熟人作案？”

  “凶手跟之前抓到的那六个人有点儿牵扯，但抢劫那次之后几天她躲到哪儿了还没查到，凶手说是在四天前遇到被害人的。”

  冷所挥挥手：“小秋，回去好好念你的书，别惦记着打听这些事儿了。还有，劝着点丁桂花同志，清者自清，网络上那些言论看着唬人，只要没有事实站住脚，很快就会烟消云散，不理会它也是一种有效的处理方式。”

  “好，话一定带到，那我们就回去了。”冷燕秋摆手，其实丁桂花跟冷家另外三口人就站这附近，完全能听得清。

  “童童再见，爷爷奶奶再见！”冷燕秋笑意盈盈打着招呼，牵起丁桂花的手离开。

  丁桂花刚才尴尬的都能用大脚趾头在河滩地上抠出三室一厅。

  她今天被冲击的有点儿厉害，上了驾驶座就逃也似的启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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