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家人当家的男人，莫子衿要喊上一声四伯与六伯，他们对即将到手的房子却溜走，极为不甘。

  在莫家庄老实了几天之后，又盯上了莫老太现在住的房子，舔着脸过去与莫老太商量。

  说是想要替代早死的大哥、二哥侍奉老母亲，替两位哥哥尽孝，想要接莫老太祖孙三个到家去住，莫要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住在孤零零的河边。

  对此，莫老太只是用扫帚将他们通通赶出去，跟他们隔着大门对骂了大半天。

  这是把她当傻子忽悠呢！

  他们这个年代当爷爷奶奶当得早，莫子衿三岁时，莫老太不过四十五岁。

  她除了脚有些跛以外，身子骨好得不行，哪里需要不怀好意的堂侄儿养老？

  莫老太认为她那两个堂侄儿想要养她老是假，惦记她与老头子辛苦盖好的这间屋子才是真。

  莫老太将他们赶走，带着两个孙女在河边生活，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随着她的两个孙女长成大姑娘，她也渐渐老迈，那两家又凑到一起惦记着她住着的这间屋子。

  真是眼皮子浅的东西，她这屋子建了也得有二十多年，不想着自己靠自己的本事来建新房，反而是惦记起旁人的老房子。

  都怪她没本事，现在老了干不了庄稼活，累得子衿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

  也恨那两家人当了个大队长跟支书，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专门为难人。

  莫老太是老了，可眼睛还没有瞎，放眼看起莫家庄大队以及附近的生产队，有哪家的老人还会被大队长逼着上工？

  不上工就要扣掉她小孙女的工分，到了年底分粮的时候，也没她们祖孙的份儿。

  分明是在欺负他们莫家没个能撑起门户的人，大孙女在家时还好些，泼辣些，能与小孙女一起护好这个家。

  可大孙女前些日子被人带去市里，也不说是什么事儿，带大孙女走的那群人还带着家伙。

  莫老太原本就担心大孙女，如今更是被趁机而入的那两家人气到卧病在床。

  莫大头带着他媳妇来到河边独立的那栋房子外面，敲了敲门，想要说服莫老太到他家养老去。

  到时候他再以房子不住人会毁了房子为由，让自己小儿子一家搬过去照看房子，嘿嘿，到时候这房子不就顺理成章地是他们家的了么！

  还有那两个丫头片子，现在模样长得一个赛一个好看，说不定能嫁到城里去，当个乡下飞出来的金凤凰。

  人选莫大头都选好了，镇上刚丧了妻的陈老二，需要一个新妻子替他照顾家中的儿女。

  陈老二家里父亲是纺织厂的主任，不缺钱，陈老二又好色，这二婚没有一婚那么挑拣，选个农村姑娘也正常。

  他这两个侄女任意一个被陈老二看上都不亏，单单就做媒的媒人钱，逢年过节孝敬他们这对媒人父母的节礼都能改善他们家里的生活。

  莫大头可听说了，隔壁大队有个人，给自己的邻居跟他上班的工厂里的小伙子拉了线，这两个人认了他当媒人。

  哎哟，中秋跟过年时送的礼，比他们乡下人的女儿送的节礼还要重。

  比那个小伙子还要体面的陈老二对待媒人应该会更加好，指不定连猪肉都能当成节礼送给他们。

  莫大头想想都觉得美得不行，就是可惜了那个大的，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不能顺带连她的媒人也当了。

  毕竟在他们这块地方，认了媒人可是要把媒人当成长辈来孝敬，逢年过节都是要送一份与娘家相当的节礼到媒人家。

  “五伯娘，我是大头嘞，带媳妇过来玩看一看您，您快些让你家那丫头放我进去。”

  莫大头想着自己可得比他弟弟快些将五伯娘劝到他家里养老，再把那丫头片子也带着，照顾莫老太，让她给家里干活。

  说不定能在她们祖孙带到他们家的包袱里找到，一些莫家男人留给她们的值钱物件儿。

  虽说他们的父母没得意外，可这些年在城里做工赚来的钱，她们祖孙几个哪里能花费那么多。

  莫大头搓了搓，说不定他那个在城里当账房先生的二哥，趁着乱世顺走了不少主家值钱的东西。

  毕竟他二哥的主家可是做珠宝生意的。

  “老婆子好得很，不需要你看，你带着你媳妇回去吧！”

  莫老太眼皮都没掀，不肯将这两个不怀好意的人放了进来。

  “这怎么行？您是我们的长辈，怎么能不看您就走了。”莫大头懊恼地拍了拍大腿，“五伯娘，您是怪我让您这么大年纪也要上工吗？”

  “五伯娘，您也得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小辈的难处！”

  “家家户户都齐心协力为国家创收的时候，您一个能动的人不在地里实在说不过去。”

  这话纯粹就是莫大头在瞎掰，仗着他有个公社革委会主任的女婿，给人使些小绊子。

  寻常人都拿他没办法，只能忍下去，若非那些宗族的老长辈还在世，压着他跟他弟，不允许他们强占了莫老太的房子，他们早就占了。

  “要是碰上领导下乡检查，这可是会惹得我们大队挨批评的，‘先进大队’更是不用想了。”

  莫子衿原本在自己屋子里休息，听见莫大头带着媳妇过来找茬，她一下子就不困了，跑了出来呛声道：

  “大队长，你要真心当我奶奶是长辈，别光嘴上说得好听，要接我奶到家去享清福，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啊！”

  “瞧瞧，过来看望长辈不说带些适合老人家的东西，就连一块花生米都没有带来，只带了一张嘴！”

  “嘿！”莫大头媳妇攀着围墙，瞪着一双恶狠狠的眼睛，“没规矩的丫头片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么跟长辈说话？”

  “没了爹妈就是没有教养，尊重长辈都不知道，你爸妈指定是被你这个没规矩的丫头片子克死的。”

  莫大头媳妇越骂越来劲儿，差点就放开攀着围墙的手，想要指着莫子衿的鼻子来骂。

  不过她的理智还在，手松了一半就放了回去，不然她能摔个狗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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