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四月。

  按照江小北的绒毛膜性来，那些稀奇古怪的名词林九乌也不太懂。总之医生给的建议是可以再等等，不急着剖。

  原本双胞胎的肚子就比寻常的孕妇要大些，这这段时间江小北走也走不了了，林九乌便给她搞了个轮椅让她在家里或者小区楼下乱逛。

  与无忧无虑地江小北不同，林九乌再看她的时候，心里总有些七上八下。按理说双胞胎一般是等不到足月生产的，他瞧着江小北的大肚子，总害怕她随时都要生出来。

  当然这都算是好消息了。要是想得再差一些，万一她不小心摔一跤……

  哎呀！

  想什么呢？

  在意识到他到底在想一个什么不吉利的东西，林九乌立马把这个想法从他的脑海里赶走了！

  真是！

  从小到大都这样！总爱想这些悲惨的结局！

  从前还小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家，爸妈都出去上班了，他在心里就总想着万一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出车祸了咋办。

  正好江小北经过，见到林九乌一个人在窗前便凑了过去，然后下意识在他屁股上一拍，“你看什么呢？”

  “……”

  她还用力抓了一下！

  干什么呢？好不容易伤春悲秋一会，结果就有某个变态闯进来并且盯上了他！这实在是太破坏气氛了！

  林九乌受不了了，他转过头来怒视这个女人，气冲冲地回应她的话：“在看某个变态。”

  “……”

  江小北抬头望望天。

  假装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然后滑动着轮椅悄悄溜走了。

  林九乌很焦虑。但江小北还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没把即将生产的事放在心上。

  除了这俩人之外，比他们更焦虑的人当属王滢。王滢窝在电脑跟前挠挠脑壳，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急掉了。

  这都四月了。再有两三天就是论文上传系统的截止时间了！马上就要答辩了！结果她这个论文还在修，不停地修！你说她能不心急吗？

  当然这也不能怪江老师故意卡她论文，毕竟是她自己要拿的优秀论文。

  改再多遍也只能怪她自己作死。

  王滢：「论文第七稿.doc」

  一个文件发了出去。

  想了想，她又发了一个表示的沉默的表情包过去。江小北瞧见手机消息来了，看了一眼是王滢，立马回头准备去找电脑。

  虽然马上就要生产，但还是要勤勤恳恳地当一位负责论文的指导老师。

  “等下！”林九乌叫住她。

  “干什么？”江小北操控着轮椅转身，看见林九乌的目光落在她的腿上，于是她也跟着往下看去。她的裤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打湿了一片。

  “……”

  “……”

  互相沉默了一会，林九乌忽的抬头问她：“你尿裤子了？”

  “啊？”江小北有点懵。

  她抬头愣愣地说着：“我不知道啊！”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哎呀！

  林九乌这才反应过来。

  他一拍大腿，“什么尿裤子，这是羊水！”

  江小北彻底傻了，看着林九乌飞出去一样的身影，她操控轮椅问道：“那怎么办？”

  林九乌去房间找证件包了。

  随手拿上车钥匙，林九乌推着江小北的轮椅就走。

  “去医院！”

  要不然还能咋办？

  推着她进电梯，按下楼层之后便是一小段时间的空档，林九乌站在电梯里安抚她，“你别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平心态，相信好运总会眷顾我们。”

  他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事实上江小北一点都不着急，坐在轮椅上，她甚至还能提醒他一句。

  “你是不是该给爸妈打个电话？”

  “哦对！”林九乌这才想起来，他拿起手机通知双方父母。

  江大白和钟宝珠在前几周的时候就回来了，时刻预备着江小北生产。

  昨天他们还上来坐了坐，带了些补身体的东西过来。瞧着她的肚子，钟宝珠什么话也没说。只拉着她的手，叹了一遍又一遍的气。

  林九乌重点要交代的是谈曼青。

  他们先去医院，走的时候十分匆忙。家里还有些东西没拿过来，比如说待产包之类。

  春四月的光景不错。四月的阳光温柔而明媚，今天天气晴朗，道路两侧的花又全开了。故而有少女结伴而行出门踏青。

  但林九乌什么也没想。

  不知道为什么，江小北即将临盆，原本他应该是很紧张的。但现在他的心情却格外平静，脑海里也只有眼前的道路。

  这条路，从决定开始为江小北调养身体开始，他们俩就来了无数次。

  定期复查，定期产检。

  故而他清楚这里的每一个拐弯与转角，对于这里的路况无比熟悉。

  他开得既快又稳。

  当双方父母都赶过来的时候，江小北已经被送进产房了。

  医生最后还是选择的剖腹产。

  林九乌在手术单上签了字，然后便一个人在外面等。产房里没什么动静，他时不时抬头盯着产房的门，心也砰砰跳着。

  要冷静……

  要冷静……

  已经戒烟很久了。但林九乌忽然在自己兜里摸索一下，又想抽根烟来平复心情。

  没摸到，只能作罢。

  “情况怎么样了？”谈曼青几乎一路小跑过来，她喘着气问道。

  林九乌低着的头抬起来。他看向来人，然后摇了一下头，如实说，“不知道。”

  “……”

  众人皆沉默。

  “肯定没事！”江大白在安慰钟宝珠，他不停地捏着她的肩膀，宽慰道：“咱小北吉人自有天相。”

  当初钟宝珠生江小北的时候难产，差一点就没从产房里出来。眼见到这副场景，怕她又想起当初的阴影，所以江大白才这样安慰她。

  然后被钟宝珠瞪了！

  她生气道：“现在生孩子的是小北。又不是我生，你安慰我干嘛？”

  江大白：“……”

  黑夜如墨。

  一整个夜晚谁都没有说话，这里分明站了五个人，但又安静得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林九乌一直都没敢看手机。

  他已经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了。他觉得自己等待了很长时间，又觉得是自己太心焦所以才会觉得时间难捱。

  过了很久之后，产房那边的门才缓缓打开。

  “龙凤胎。”

  “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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