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和我一起吃饭，我们二人聊着天，能够相互理解对方，毕竟境遇相同。

  她这个人并没有那么的矫情，只是看上去很冷酷，但是相处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我蛮佩服你的，作为一个女性，却时常跟鬼打交道。”

  小的时候，班级里的男生最喜欢讲鬼故事给女生听，总是吓得她们大叫。

  “习惯了吧。”菜已经上齐，楚越并不客气，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咀嚼着。

  “为什么要说习惯了呢？”我询问道。

  “在小的时候，我就跟着师父去和鬼打交道了，当我了解道鬼是什么东西，也就不太恐惧人，只会对未知的东西产生恐惧。”

  楚越的这句话我是认同的，人这种东西对未知的东西都会产生恐惧，要是了解了，也就没有什么可恐惧的了，就像黔驴技穷这个故事。

  “你会些道法，想必也听说过我们通灵一脉的传闻，干我们这一行的，通常都很短命，我的爷爷并不希望我踏入这一脉，也许是天意，让我开了通灵眼，不得不踏入这一行。”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确实也因为当了通灵师，对我的人生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一切的事情都变得不可撤销。

  “通灵一法，大多数都是需要消耗阳寿才可以挥动，如果我是一个通灵师，想必不会像你这样大义凛然的。”

  听到楚越用这样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我，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什么大义凛然，我一直都处于被动状态，若没有人逼迫，又怎会这样义无反顾。”

  我的语气有着几分无奈，似乎是命运的安排，所有的事情都不受我的控制，相反它们一直控制着我。

  “看过斯坦利.库布里克的《发条橙子》吗？”

  听到我突然这么一问，她也是有些发懵，“并没有听说过，既然有时间，不妨讲来听听。”

  我便将《发条橙子》的故事大致情节。跟楚叶说了一遍，便感慨一声，“现在我就像是主人公，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我所行走的每一步，都是由人控制好的，有些事情我并不想做，也不想去触碰，可是我没有办法。”

  “既然会了道法，我们的人生就是这样，我能够感受得到，你的血液里还流淌着人性，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并不知道我的人性去了哪里，似乎我根本就没有人性。”

  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就是那些所谓的大圣人，为了所谓的福祉，都要将自己的灵魂卖出去。

  “别这么说，你还是有感情的，我感觉得到，对于那两个男大学生的悲惨命运，你也是有感触的。”

  楚越笑了一下，并没有表示承认，也没有表示否认，她夹起了一块菜，“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通灵之法的？”

  “刚学会不久。”

  听到我这句话，她明显是有些震惊的，“没有想到，你真正接触鬼神之类的东西，时间这样的短，见识到世界上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也是委屈你了。”

  我为她倒上一杯酒，苦笑一声，接着说道：“谢谢。”

  虽然没有喝过酒，但是也一饮而尽。

  “我一直认为我这个人并不笨，也不算是什么聪明的人，本以为已经主宰了我的生活，但却发现，我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傻瓜罢了。之前抓过一个邪祟，本以为自己已经非常的小心甚微，却不料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女人总能够给我一种可靠的感觉，我将和叶老板之间的勾心斗角和楚越分享了一下，她听完也是很感慨，“不容易，不容易啊。”

  “你有什么故事可以分享一下吗？”我问道，但见楚越没有回答，“不愿意说，也没什么，谁都有心里的秘密。”

  楚越摇了摇头，“然而并不是，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有着人的情感，有一件事情真正的改变了我。”

  “说来听听，如果是痛苦的，和我分享，也能够减轻你的不少痛苦，将心里的苦楚倾诉出来，很能缓解心情。”

  楚越并没有回答我的这句话，而是直接开始讲起了自己儿时的故事。

  “和你一样，我也是住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里，经常有些灾难发生，在我小的时候，发生过泥石流，村子里死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我的父母。

  我那个时候还小，只知道一味的哭泣，不久过后，我们村里来了一个道士，这个道士就是我日后的师父。

  他看到我们这个山村地理位置偏僻，而且发现煞气很重，给这个地方看了看风水，由此得出结论，这个山村就是因为风水不好，才频发灾难，要求这些村民们换个地方。

  由于这场泥石流，大部分的人都死了，村子也已经被损坏，我也不知道这些人去了哪里。

  由于我年纪尚小，才四五岁，要把我一个人丢下，我的师父有些于心不忍，便就收留了我。

  他教会了我一些道法，对此，我十分的感激，我们经常帮附近村庄里的村民们解决一些简单的事情，大多数都是看看风水，选选墓地什么的。

  我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的平静下去，直至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耿耿于怀。

  有一次，我的师父下山，来到了一个小山村里，在这里师父，闻到了浓浓的煞气，此处有邪祟，师父便决定斩杀那恶鬼。

  这个村子里还发生过一起怪事，经常有一些农民的钱被人抢走了，甚至有一个猎户还开枪打的那个人，却发现根本打不死。

  经过他的一方寻找，找到了那些碎的栖息地，发现有一只恶鬼附着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再经过确认，村民们便认出了这个男人并不是本地的人，经常抢钱的那个人就是他。

  穷山恶水出刁民，见他就孤身一个人，人一多，胆子就大了起来，村民们就决定要打死他。

  师父我告诉这些村民，这个人是个恶鬼，村民一听到是鬼怪作祟，立马四下离去。

  师父作为一个超度师，做的事情，就是应该超度这些恶灵。

  与这个鬼怪搏斗的过程中，师父将这个男人打死了。

  这个男人的妻儿眼睁睁的看到了这一幕。

  妻子看到自己的丈夫已被打死，过于悲伤，一头撞在了石头上，直接就死去了。

  师父没有拦得住，两条人命死在自己的手上。

  这个男人的儿子活了下来，那怨恨的目光，我师父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的爸爸从来不是什么恶鬼，他很爱我的妈妈也很爱我，可是你杀了他。’

  这个男孩这样说道，可是师父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情，而男孩在师父离开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不仅让我师傅印象深刻，也让我永远的记住了。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又不是观音菩萨，也不是如来佛，有什么能力去决断一个人是生是死？’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有什么能力去决断一个鬼的生死呢？

  难道我们做的事情真的就是正义的吗？

  什么是黑，什么是白，我不知道，也不清楚，后来我师父也很迷茫，不再教我超度之法，再也不下身做法，永远的待在了他的那个山林里。”

  听到他讲完这个故事，我也很感慨，有些邪祟上了人身，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是邪物，但是在小部分人的眼里，他们可能是不可或缺的人。

  我想起了那道着名的火车轨道问题，牺牲少部分人的利益而追求利益最大化，究竟是不是对的，我不知晓。

  可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将自己心中的道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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