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陆吾看向啸天的眼神中带着心疼。

  “没错，我会尊重你的一切选择，你有权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

  另外一边的陆吾还是疯狂地敲打着黑暗的边界，试图从中逃脱出去。

  “逃不出去的，你的修为都有一半来自于我，又怎么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呢？”

  神明陆吾说的不错，陆吾的修为的确不能说是全靠他自己，还记得之前，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以及之后要爆发的星月大陆的战争，盘古和其他神明将同学们分别代入了不同的世界叶片之中，他们在其中修炼了至少也是有着几十年的，而陆吾并没有这样的经历，却依旧在同学们当中处于翘楚。

  只是当时的他还只是单纯地以为这帮助他修行的传承百利而无一害，没想到此刻他反倒要被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所吞噬了。

  “可恶啊！”

  陆吾绝望地捶地，不甘和悔恨的情绪一下子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神明陆吾的声音适时出现。

  “你为什么不满意我的计划呢？你如果真的爱他的话，不应该希望给他最好的吗？你能保护得了他吗？我的力量比你强大太多，他也不会因为你的离开而感到痛苦，我会让他忘掉你的存在，这有什么不好？”

  陆吾愤怒抬起头，眼睛已经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

  “那你口口声声说的爱是什么？我和你不一样，我给不了他最好的，但是我会让他选择他想要什么，而不是自己武断地替他做决定。”

  “人类的眼光是有局限性的，啸天能看到的未来和神明能够看到的未来不是一个维度，你难道就没有后悔的事情？自己做出决定那就需要自己去承担后果，而我，可以站在神明的维度替他选择一个几百年乃至几千年都不会后悔的决定，而且就算哪天他后悔了，我也一样可以替他去承担这个后果……”

  “为什么要替他去承担后果？”

  神明陆吾的侃侃而谈被陆吾打断，他突然就不说话了，静静地听冷静下来的陆吾要说什么。

  陆吾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黑暗之中，他的周身似乎发出了亮光。

  “我是做过很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接受这个名字的传承就是其中之一。我压根没有后悔的机会，因为这一切都是你早已安排好的陷阱，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所以我认了。但是你又怎么保证你能替小天规避掉这样的陷阱？你不也曾经败在逢蒙的手上，你不也要求助于更加强大的神明？比你强大的存在还有很多，你到底要怎么保证你替小天做出选择后，小天就不会落入某位更加强大的神明设下的陷阱？这样的后果你能替他去承担吗？”

  神明陆吾不气不恼，反问回去。

  “那你能吗？我承认你说的不错，若是真遇到了你说的那种情况，我的确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但换作是你，你又能做什么？”

  “我会陪着他，不管要面对的未来多么凶险，我都会陪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面对。”

  神明陆吾愣住了，他本以为陆吾不过是在强词夺理，给他了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所以他把这个问题抛回，想看看他自己又怎么回答。

  而陆吾并没有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没有人能保证前途一帆风顺，强者之上还有更强的强者，真正的保护只存在于理想的情况，他们俩个的区别仅仅只是保护的时间上存在差异而已。

  但一旦时间线放得足够长，那么差距的意义也就会无限地缩小。

  尤其是现在的啸天已经获得了堪比神明的力量，这个事情本身也是在神明陆吾的计划之外的，即是未来存在未知性的一个强力佐证，又变相缩小了神明陆吾对现在的啸天能够提供的保护的价值。

  “我不是神明，也无法理解你的想法，但我知道，真正爱一个人，那就会尊重他，让他去做选择，而不是强行把自己认为是好的东西强行施加给他。”

  陆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眼神却是已经如同汗珠一般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辉。

  “说真的，刚刚被迫陷入你的记忆，我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我是你的话，在一开始，我就不会要求小天必须要拥有一个完整的人格，我会命令他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以他当时能接受的方式让他活得好一些，之后，如果他的奴性影响到了他的生活和健康，我会慢慢帮他改正，如果不会，那我也不会强求。明明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却要强行让他人按照你认为是对的方式活下去，你不觉得这样的爱很畸形很恶心吗？”

  神明陆吾沉默了，他想要反驳，但是却说不出来话了。

  他知道奴性是不好的，但是强行要求一个人在短时间将自己前二十年塑造出的三观和人格全部粉碎重塑就是正确的了吗？

  如果不影响生活和健康，那他要求别人去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情，成为一个他认为是健全的人，这样就是正确的了吗？

  在这一点上，鸾做的似乎和陆吾刚刚说的是一样的，他们不要求啸天放弃自己为了保护自己而产生的，对强者的服从性，但她潜移默化地通过看到的故事将健全的三观告诉啸天，让他自己选择自己以后想要选择的未来。

  鸾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时光，才让啸天慢慢有所改变，他却苛求他在短短数月中就与正常人无异，这样的要求不也是一种披着善良的残忍吗？

  沉默了许久，神明陆吾缓缓开口。

  “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敢这样与我说话，你真的不怕我马上让你的灵魂彻底消失吗？”

  陆吾摇摇头，他此刻成为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虽然还不足以照亮黑暗，但却足够让同在黑暗中的人找到他的存在。

  “我害怕，但我知道，小天就在我的身边，我会和他一起面对。你给了他痛苦的前世，我不会允许你再把这份痛苦在他的今生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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