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
林清玄和一灯大师寒暄片刻,就道明了请他来紫霄宫议会的缘由。
此时一灯大师早已知道去年西安大战时,清玄帝君以仙法折服宋蒙两国罢战修好,造福苍生的盛举。
更知道了清玄帝君去年邀请洪七公、黄药师、郭靖等人于华山说法传道的善举,更知道林清玄邀请自来是为了什么,所以说了没两句就连声称赞清玄真君修为高深,心无旁骛,心怀天下,不愧是道家祖师高人。
林清玄神念一转却没有在一灯身上察觉出他有丝毫妒忌期盼等杂念,乃是纯粹的钦服欣喜,林清玄也不免心头钦佩,知道这位大师乃是已然得道的高僧,所言必所见,论其佛学修为便是少林方丈、天龙寺主持等,怕也多有不及。
“大师莫要称赞了,贫道也不过是不忍见两国鏖战生灵涂炭,这才显圣消弭兵祸。”
林清玄捻须笑道:“至于说华山传法不过是恰逢其会,当时大师重伤未愈贫道便未曾强请,切莫怪罪。
我秉承前人之功法,与周大哥合力研创神功,终于创出筑基仙功,练成以后将有希望看到了修仙长生之路,此乃是修炼神魂之秘法,传下此法也算是为咱们武学一脉另辟蹊径,再图前路。
大师与我全真教关系莫逆,既是重阳祖师的故人,与我等全真诸弟子又有传功之恩惠,算是我等半师,贫道的这部太素化生功若修炼成后,
不仅可筑就仙基,还能延寿一甲子,大师若不嫌弃,贫道这就传授你仙法神功。”
一灯来时便已知晓清玄帝君是要给自己另传仙功,起身合十躬身,感慨道:“多谢帝君,老衲若能得帝君传授仙法,也可一窥得天地的至境奥秘,不虚此生了。”
渔樵耕读四大弟子等心想:这等神功秘法,岂能旁观偷听?
正准备识趣的退下去,却见清玄帝君微微一笑,道:“不必退下,一同听讲便是,仙道之法讲究仙缘,有缘之人不求法则法自来,无缘之人,法当面却听不懂,你们能记住多少就看各自的道行了。”
众人闻声都感激不尽,上前深施一礼然后就打起精神。
林清玄目光缓缓看向一灯大师,两人相视一笑就缓缓开口,将《太素化生神功》传授给了一灯大师。
这次传法林清玄没有用传声之法,不过也以神念法术加持,可以如同传授赵那样,说上一边,一灯听了能记下多少便再难忘记了。
虽然林清玄用了仙法辅助教学,但是仙功高深,等到四个时辰后才堪堪讲完。
一灯大师功力深不可测,又有着修炼九阴神功好先天功的底子,所以记住了八九成后大有所悟,他身后其余众人皆恍如听天书雅乐,越听越迷糊。
即便是武功修为最高的武三通和朱子柳也只懂得了只言片语,自觉若用于修炼武功,兴许能有所精进,但若凭此几句心法就去修炼长生的仙家功法却相差很远。
此次传功林清玄用了神念仙法加持,传法效果实不在华山的百日传法之下,不过受限于资质修为,只有一灯大师算是勉强学会了。
四个时辰过后已经是晚上申时,外面噗噗的下着大雪,虽然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但是武当山顶却偶有降雪。
一灯大师起身双掌合十道:“多谢清玄帝君赐法传功,老衲已然闻道矣,此次下山老衲就要至西域精研佛法,闭关修炼,有缘再会。”
深深拜了一下,然后一灯就带着徒子徒孙们离开了。
一灯大师离开后,林清玄心情有些怅然若失,因为他已经看出了一灯满脸死气,似乎是之前受伤伤了本源,算来是寿元将尽了。
想着一灯死后,东邪西毒北丐几位大宗师怕是也会在数年间辞世,还有郝师哥、丘师哥等也难以长存,过上几年只怕是自己成名的同时期高人都将作古了。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林清玄感叹一声就起身看着殿外的雪地上刚被一灯一行人猜出的黑色脚印渐渐地又被白雪覆盖变淡,直至同归于一片洁白,把整个紫霄宫和武当山、天地都化作了一笼统。
大宋兆光二十四年八月节大宋西夏地区和蒙古西域交界处是一個新修建的玉门关,虽然两国交好通婚,但是毕竟是两个国家,通商往来也不是很方便,但是大宋新建的这个玉门关因为有玉清宫和紫霄宫两位尹真人的准许建造了一处洞妙阁。
洞妙阁内时常有两宫的全真弟子入驻,传道和教化一方,也因为有降妖除魔的全真高道使得此地治安最好,更没有两国官吏盘剥,玉门关在全真教洞妙阁的辟护下发而成了两国之间的第一商贸繁华之地。
虽然关内已经是初夏时节,但是玉门关这里到了晚上却还会时不时的下些小雪。
这天黄昏十分就又有冰雪随着北风而来,就在城门吏要下令闭关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带着中原口音的女子喊道:“大人且慢,稍缓一刻闭关,容我等入关。”
守门吏并几个士兵都眉头一皱,一个褐色眼珠的少年士卒更是冷哼道:“什么人这么大的口气?老爷们到点闭关,怎么能为你破例?”
寻常时节也多有闭关时要等等进来的,不过这些商队说话都客气,一般都会悄悄塞上一个西域银元或者一吊钱,这些守门吏卒也都是没油水的职位,自然也乐得收些好处与人方便。
“小马说话客气些。”
“是的,宋头。”
叫宋头的守门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兵油子,据说是当年还是跟随郭元帅打过长安大战立了功才被升了三级派到玉门关做了年俸60贯的守门吏。
虽然宋头来玉门关才大半年,但是已经知道小小的守门吏也是有着不小的油水,每个月碰上二十个商队就能把半年的俸禄挣回来了,所以他是坚信和气生财。
训斥了姓马的少年士卒后,宋头朝着门外走了几步,依稀看到前方数百步远的风雪中是一个长蛇样的驼队缓缓靠近,心头一喜,知道来的是肥羊,于是就大喊道:“什么人?哪里来的?如今已是未时三刻,再耽搁一刻我等就要挨板子了。”
只见驼队里为首的几人说了几句话,一个身材高大的灰色身影快步跑来,走动间露出了一手不俗的轻功身法,饶是守门的宋头等人见惯了江湖高人也不禁出声喝彩。
等到灰色身影走近后宋头才发觉这是个大鼻子深眼窝的色目人,留着胡须,挽着发髻,身上还穿着全真道教的道袍。
如今全真教在西域早已发展壮大,玉清宫和宫主尹克西尹真人那是闻名西域,威震万里的存在,近些年里全真教玉清宫一直负责东土和西域之间驼队运输茶、丝绸、瓷器等货物的大宗生意,谁也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虽然玉清宫的道人有许多胡人,但是想这样的一看就是欧罗巴色目人的宋头等人还是首次见到。
心想以全真教在西域的声威,色目小儿也必定不敢冒充,宋头就客气的迎上去。
“道长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
那个大鼻子黄胡须的色目道人起手道:“贫道青虫子,是全真教玉清宫下院基辅灵光观的道人,此次跟随我家观主一同回东土,乃是为了安葬我家的老观主,他老人家是中原人士,遗愿就是落叶归根,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宋头皱眉看了看,问道:“既然是全真道长,可有通关文牒和道牒?”
青虫子从怀中取出印信交给宋头,宋头看了一遍见果真是玉清宫的大印和尹克西真人的签名,这才把度牒等双手奉还,躬身道:“既然是全真道爷,那弟子等就认着责罚多开一刻钟城门。”
青虫子虽长的是色目人的样子,说话行事却如同汉人,他笑着取出一枚金币递给宋头,微笑道:“天气太冷,我家观主请诸位喝杯热茶。”
“那感情好,多谢观主了。”
宋头将金币攥紧,笑着说道。
片刻后驼队带着丁零当啷的铃铛声响走近,宋头等就看到是二十多头骆驼,打头和押后的是四个道人,中间看管驼队的是几个穿长袍的胡人。
他们看护的是正中运着两个棺材的板车,棺材前后骆驼则驮着毛毯、象牙等珍贵商品,就这么随随便便用箱子和布胡乱包着,
看到这样露着商品,宋头就心头一凛,知道这个驼队东行数千里看着却没有一个人伤残,这价值千金的货物还露着,忽然想起有许多武功高强,身怀上乘武功的人赶路就故意露财,引来剪径的强人来个黑吃黑。
显然这一帮看着风尘仆仆的道人全都是全真教武功高强的道长,路上怕是没少黑吃黑了。
宋头挤出笑脸躬身道:“多谢观主看赏,还请入关吧。”
为首的一头金毛骆驼上坐着的是个十几岁的少女,虽然也身穿道袍,但是五官精致俊美,身材瘦小,被道袍罩着看着有些弱不禁风,她的鼻梁高挺,皮肤雪白,眼窝深陷,发色瞳孔却是黑的,一看便是色目人跟中原人士的混血儿。
少年坤道一摆拂尘,起手道:“多谢这位居士了。”
转眼间一行人和驼队就陆续走进了玉门关内,此时天色昏暗,但是玉门关内临街的酒楼、饭铺、茶馆、青楼等吃喝玩乐的所在却早已升上了灯笼,发出暖洋洋的红光。
看着街面上的灯景,听着两边的诸多铺子里的欢声笑语和吵闹叫骂、管弦丝竹和咿咿呀呀的歌唱声,驼队的众人都颇觉好奇。
虽然长得都与中原人士不同,但是毕竟有全真教的道长押送商队,加上玉门关每天都有胡人色目人往来,甚至就连昆仑奴也不少见。
所以这一行色目道人和胡人的组合驼队并没引起多少人的惊讶,反而有不少门口站着招揽客人汉人胡人的小厮等都走到驼队前都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
驼队带头的少女坤道和其余身材高大的色目乾道等也都恭恭敬敬的回礼。
走了不远,驼队里熟悉东西商路情况的胡人向导默罕默德躬身道:“侯观主,青鱼道长,前方不远处便是干净僻静的客栈了,可要住宿?”
一个金发碧眼的健壮道士走到少年坤道的骆驼前,低声问道:“师妹,找个店家歇息一下吧。”
那个姓侯的少女观主点头道:“青鱼师兄,路上打尖住店的事情都是你办,不必问我,自去安排就是。”
叫做青鱼的道人答应一声,又看了看青虫子,道:“大师哥,小弟先去看看,若无问题你们再进。”
青虫道人点头道:“去吧。”
说着又看向另一个三十来岁的灰发灰须的色目道人,道:“三师弟,你跟你二师兄一起去,这东土武学最为昌盛,不比咱们西域。
师父生前就说除了咱们全真教,东土的丐帮、铁掌帮、黄河帮、少林寺、桃花岛等门派都是高人辈出,咱们的武功终究不是全真教真传,来到此处须得更谨慎些。”
那个俊美无比的年轻道姑闻言皱着眉头,看了看身后驼队不管是骆驼还是人都累了,点头道:“也罢,三师兄你也去吧,咱们先找个酒店住一下,吃些东西,等到明天一早,再抓紧时间赶去河南。
明年开春前要赶过去,免得天气渐渐炎热坏恩师和师娘的玉体,也不知道埃及的那些家伙手艺正宗吗?”
三师兄两眼一瞪,瓮声瓮气道:“师妹放心,咱们稍稍歇息,明天天不亮就走,须得尽快将师父和师娘的遗体送回他老人家的故土安葬,师父他老人家就这一个遗愿,咱们怎么都得给他达成,我跟二师哥这就去找僻静的酒店客栈。”
青虫子微笑点头,道:“青鸟师弟说的是。你们快去吧。”
两个高大道人答应着就快步消失了,半响后却见青鱼子和青鸟子两人飞一般的跑回来,身上衣衫褴褛尽被鲜血染红了,看样子显然是遇到了什么贼人追赶。
青鱼子和侯观主武功最高,两人一闪就拦住了追赶两人的一个满身恶臭的老乞丐。
“啪!”
两人各出一掌拦下老乞丐,这个乞丐脚步一顿,站定后看向青鱼子和侯观主,咧嘴笑着,声音干涩,道:“嘿嘿,又来两个假道士!”
青虫子拦下老乞丐就知道遇到了劲敌,拔出肩上的一把异于东土的阔剑,沉声道:“老前辈是丐帮高人吗?贫道全真教玉清宫灵光观弟子青鱼子,还未请教?”
侯觀主拱手道:“晚辈全真教玉清宫灵光觀观主侯青花,前辈是丐帮八袋长老吧。”
老乞丐冷冷道:“老叫花子余兆兴,不过是空活几十年,武功在本帮拿不出手,靠着拼死立功才升到了八袋。
不过我虽是江湖上不起眼的小角色,也知道全真教下还不曾有女观主,更认得全真教武功,方才这个道人用的就不是全真武功,我看你们二位也不会全真剑法和拳脚功夫……
嘿,你们的衣服虽穿的像,但是武功露了底,嘿嘿,我知道明教去西域请帮手了,没想到你们来的倒快,胆子也大,竟敢冒充全真门下。”
侯青花一一怔,苦笑道:“前辈误会了,我等只是全真教下院,所学武功都是得自我爹爹和妈妈,你乃是大帮的前辈高人,岂能不了解情况就将我们认作是明教党人?”
老乞丐嘿一声,道:“方才那两个道士打伤我的两个師侄若非我在只怕是我丐帮弟子的性命都要被你们夺了去,全真教主清玄帝君与我家洪老帮主、黄老帮主都有大恩,我家鲁帮主也对清玄帝君钦佩不已,他老人家座下氢能教导出你们这样的弟子?”
侯青花闻言皱眉看向青鱼子和青鸟子,低声问道:“你们跟丐帮弟子动手了?发生什么事了?”
青鱼子和青鸟子轻咳一声,说道:“我们路上见到一个神庙里聚集了许多乞丐,他们看到我们就悄悄跟踪,而且武功不俗,我担心是恶人就先动手了,结果数十名乞丐就围攻我们……”
侯青花闻言皱眉道:“余前辈,你们爲何跟踪我的两位师兄?”
余兆兴将腰间的一个破麻袋取下,抖了抖,道:“废话少说,明教既然请你们来助拳了,你等也不必去兰州了,现跟老叫花比过一场再说!
余兆兴说着也不等眼前的色目道人狡辩就一甩麻袋打向了青虫子的面门。
青虫子横剑抵挡,却察觉小腹风劲袭来,急忙侧身运劲以大腿抵挡。
“刺啦……”
“砰!”
麻袋被划破的声音和余兆兴踢中青虫子大腿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青虫子倒退一步站定,余兆兴叫道:“好贼子,这邪门的外门功夫还说不是明教帮手!”
大叫一声,余兆兴两手就握拳捣下。
青虫道人接了两招就手忙脚乱,急忙打起精神以师传的王道剑法御敌。侯青花担心大师哥不是对手,也从驼背上取下阔剑越过去夹攻,两人合战余兆兴才斗了个旗鼓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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