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捉虫)
月华倾泻, 树影婆娑。
顾昭瞧了瞧这朝自己走来的两人。
古大山嘴畔挂一个讥讽的嘲笑,古长乐瞧了一眼红菇,又瞧了一眼顾昭, 垂涎的舔了舔唇。
明明是人,却比恶鬼还要像恶鬼。
刀子在月光下晃着刺眼的光芒。
古大山微微昂了昂下巴, “长乐小弟!”
“大山哥, 我知道!”
古长乐知意,他握紧了手中的尖刀, 眼睛团着一簇烈火,高举尖刀,猛的朝顾昭扑去。
尖刀的刀柄反握,刀尖朝下, 借着这飞扑的力量,要是真的扎了进去,非得是一个大窟窿不可。
古大山见顾昭提着灯没动,嘲讽的笑了笑。
山下的小子就是没胆, 瞧见刀就吓得动不了脚了, 还没有脑子,方才,见到他们这等阴私之事,捂着捂嘴巴躲起来就是了, 还闹出动静被他们瞧到。
啧,当真是脖子送到铡刀下,自寻死路!
古大山眼里浮现恶意的笑,好似马上就能瞧到顾昭血溅当场的惨事。
倏忽的,他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古大山难以置信,“怎, 怎么会?”
只见古长乐的尖刀扎来,顾昭毫不避让,尖刀在离她一尺远的时候,她身上陡然漾开了一层金光。
金光和尖刀相撞,发出一声尖锐的金石铮鸣。
“铿!”锋利的尖刀竟然在半空中折断了。
那折断的尖刀也未曾落地,只见顾昭五指微敛,尖刀在半空中折了个方向,滴溜溜的直指古长乐的面门。
古长乐怔愣了。
他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中只剩下刀柄的尖刀,再抬头时,神情大骇。
不好!
古长乐转身拔腿就要跑。
然而,他快,半截尖刀更快。
只见那尖刀擦过他的脖颈,在那跳动的血脉上划了划,眼瞅着就要割破那青筋的大血管。
顾昭的眼眸闪了闪,元炁微微敛了敛,那半截尖刀便只破了古长乐脖颈上的皮肉。
还不待古长乐庆幸,那刀越过他,好似长了眼睛一样的转了个方向。
它狠狠的朝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和力道朝古长乐挥舞的右手扎去。
半截尖刀铮然呼啸,直接将古长乐轮到路旁,将他的手钉到旁边那棵形状古怪的树干上。
“啊!”
古长乐惨痛的叫了起来,豆大的汗都下来了,鲜血顺着尖刀直直流了下来,瞬间打湿了树干。
他另一只手颤抖着,想碰却不敢碰。
痛!实在是太痛了!
他没有注意到,那树干见了血,黑泥底下狰狞的树根不安分的动了动。
顾昭瞧了一眼,冷着脸收回了目光。
她的视线落在前头的古大山身上,微微挑了挑眉。
“呵!”
古大山面皮跳了跳,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
挑衅,这小郎绝对是在挑衅!
他瞧着顾昭的目光微动,里头有着忌惮,还有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畏惧。
古大山打商量:“这位小郎,这毕竟是我们古家村的地方,真的闹大了,小郎面上也不好看。”
他顿了顿,手中的锄头握得更紧了,布衣下,扎实的肌肉绷得像石头块。
“不如,小郎就此离开,我们两方都当做没有这件事,成不成?……我们古家村幽居山里,我古大山再有不对,我也是古家村的人。”
“……小郎你,终究是外人罢了。”
言下之意,顾昭便是有通天的本领,对付得了古长乐,对付得了古大山,难不成还能对付整个古家村的人?
护短,自古以来就有,不论是人还是村子。
古大山相信,自己有错,单单这小郎是山外人的身份,村里的人也会帮忙遮掩一二。
回头,他古大山是要被杀,还是要被剐,那也是他们古家村自己的事儿。
顾昭沉思片刻,应和道。
“这话倒也在理。”
古大山面上一喜。
顾昭话锋一转,“不过。”
古大山的面皮跳了跳,又握紧了手中的锄头。
顾昭看了一眼古长乐,又抬眸朝古大山看去,脸上露出了个笑容。
“我觉得你们方才说的话更在理。”
“死人尸骨种出的菌菇颜色各异,听过去功效也各不相同,和种尸骨相比,种活人,它长出来的又是什么?我也好奇着呢。”
顾昭瞧着古长乐,意有所指。
“唔,咱们还能再种一个看看,这半死不活的人,这树又能种出什么东西?”
“我想,你们一定也和我一样好奇,大山哥,你说,我这话说的在不在理?”
古长乐和古大山同时僵了僵。
“大山哥,杀了他!今儿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大山哥,动手啊!”古长乐凄厉的喊道。
他一边喊着,一边咬着牙颤抖着手,闭着眼睛去拔自己手上的尖刀。
“噗!”尖刀拔出,鲜血飞喷!
古长乐急急的扯了衣服的下摆去缠绕伤口,恶狠狠的抬眸看前边的顾昭。
他没有注意到,随着他的手脱离那树干,黑泥下的树根躁动得更厉害了。
血血的香气跑了,香香的肉要跑了不可以
……
那厢,古大山握紧锄头,咬了咬后牙槽,挥舞着磅礴的气势而来。
“去死吧!”
然而,不论是锄头还是尖刀,在碰触到顾昭的那一瞬间,上头的黑铁崩裂,连带着古大山脸上的神情也崩裂了。
顾昭没有被伤到分毫,锄头砸来之时,她周围涌起一道金色的光。
两道气劲相碰,发丝微微飘扬,古大山握着锄头的手却被震得流下了鲜血。
顾昭垂眸:“真可惜。”
古大山胆寒。
这不是人,这绝对不是人!
他在可惜什么?
陡然的,古大山想起顾昭刚才的话,这种半死不活的人和种好端端的活人,又有什么不同。
古大山看了看自己滴血的手,上头微微颤动。
他又看了一眼五步远的古长乐,他他的手也受伤了。
眼下,他们都成了半死不活。
古大山惊惧看了一眼顾昭。
这人,他真的会种了他们!
“不,你不能这样。”古大山往后退了退,摇着头喃喃。
顾昭往前逼近一步,“你们也好奇的,不是吗?”
“正好,我也好奇了。”
……
古大山丢了棍子,转头想跑!
风呼呼的在耳畔刮过,他的心砰砰砰的跳不停,如擂巨鼓。
这是个煞星!
这一定是个煞星!
他能跑掉,他和长乐小子不一样,他可是山里的好手啊!
在古大山身后,顾昭的目光沉了沉。
她没有动作,待古大山跑出了好一段路,面上涌起了狂喜,这才化炁成风,五指微敛。
好像有什么瞧不到的绳索,它嗖的一下便攀附上跑动的古大山,毫不留情的将他往后拖拽回来。
古大山僵住了,他动了动,发现自己动不了。
“不!”
他跑掉了,他明明已经跑掉了!
顾昭将两人丢在一起,她抬脚走近古大山,在瞧到古大山面上恍惚又难以置信的表情时,倏忽的露出了一个笑脸。
这一笑,如冰雪初化,春花绽开,端的是风流肆意。
然而,她张嘴说的话却恶劣了。
顾昭微微弯腰,笑眯眯道。
“我呀,最喜欢看你们这样的表情了,以为自己逃脱升天了,结果又被抓回来……”
“啧,是不是特别刺激,就像是掉悬崖一样。”
古大山和古长乐紧了紧身子,两人死死的盯着顾昭,眼睛里头流露的是同样的畏惧和忌惮。
“你要做什么?”
顾昭不理会。
她弯腰捡起唯一完好的铁锹,掘了地上的一捧黑泥,一边掘,一边侧头瞧了两人一眼,漫不经心道。
“趁着这时候还能靠在一起,你们赶紧多靠靠,一会儿啊,我打算把你们一个人种在这边,一个人种在那边,啧,这不同排的树,以后可靠不到喽!”
顾昭嗖嗖嗖挖得很快,那铁锹在她手中,挖的好像不是土壤,而是豆腐一般。
古长乐和古大山两人心惊。
古长乐哀嚎,“饶了我,饶了我!我都是听大山哥的,是大山哥说要种了你……不干我的事,我都是听他的啊!”
顾昭挖了一个坑,又去另一面挖另一个坑。
听到这,她蹙了蹙眉,不赞同了。
“你也这般大的年纪了,别人叫你做啥你就做啥,你是鸭子过江随大流吗?”
“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你瞧你大山哥,旁的不说,起码人家就比你有担当!”
顾昭拱手,“大山哥,昭敬你是条汉子。”
古大山张嘴:
他闭了闭嘴,将要准备讨饶的话吞了回去。
罢罢,这小郎心狠,多说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不若给自己留点脸面吧。
……
很快,顾昭便挖好了两个坑洞。
她将铁锹往旁边一丢,拍了拍身上和手上的黑泥,目光在两人之间滑过,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恶意。
“先种谁呢?”
“你们要不要商量商量?”
古大山和古长乐不吭声。
顾昭撇了撇嘴,“既然没有兄友弟恭,那就听我的安排吧。”
她放眼瞧了瞧。
挖开了泥土,靠南边那棵树的根须居然正在动,它就像是知道要有大餐来饱食一样。
古长乐的目光落在树干上留下的血迹,脸色陡然一变。
这是……刚刚他扎了手的那棵树,它,它真的能吃活人。
古长乐和古大山都没有说话。
顾昭点头,“既然这棵树馋了,那就先让它吃饱吧。”
……
顾昭两步走了过去,提起古长乐的衣襟。
“都说一事不劳二主,这种树也一样,它吃了你的血,咱们不好给它换口味,万一要是不合胃口怎么办?”
“好了,就先种你吧!”
顾昭作势将古长乐往坑洞里丢去。
古长乐讨饶,“求求你了,瞧着我阿姐和姐夫的份上,饶了我吧……你和我姐夫认识是不是?求求你了,别害了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我家就我一个男丁,我还没有给我们老古家传宗接代呢呜呜,我不能死!”
顾昭嫌弃,“你姐夫都说了,你是驴粪蛋子捏的菩萨,胎里就是坏的,就你这样的人,传宗接代作甚?把这坏种传下去吗?”
“那不是害了子孙十八代嘛!”
古长乐眼里闪过怨恨,倏忽的,他另一只完好的手朝顾昭的脖颈处扎来。
原来,刚刚他拔了扎在手上的刀刃,瞧着古大山也被抓了回来,咬了咬牙,直接拿手握着那尖刀。
尖刀将他的掌心割出了血,他也不露丁点异色,为的就是这一刻。
古长乐面露狰狞,“去死吧!”
“铮!”又是一阵金石之声。
古长乐手中的尖刀将他掌心划出了更多的血。
他崩溃的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扎不破呢?
顾昭侧头瞧了一眼,“说你是坏种,你还不承认!”
两次扎人都是冲着她的脖颈处扎来。
根本就没想饶过她的性命!
山里多长虫,顾昭怕长虫咬人,这才在身上又拍了金钟符,没想到,长虫没有碰到,这恶人倒是有两个。
……
“老老实实下去吧。”
顾昭将古长乐丢到坑洞中,只见那如黑蛇交缠的树根一下便缠上了古长乐。
如饥似渴!
古长乐哀嚎,“痛痛!阿姐救我,姐夫救我!娘,娘!阿爹阿娘,救我!救我!”
不远处,偷偷跟踪儿子的郑氏捂着嘴,眼里都是惊骇和惧意。
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她缩在草丛中,鬓边的白发显得潦草又可怜。
儿子,等我。
我这就去寻你姐夫来!
郑氏不舍又担心的瞧了一眼古长乐,怨恨的盯了一眼顾昭,这才匍匐着草丛,小心的退走。
顾昭侧头看了一眼,不在意的收回了目光。
哼!谁来都没用!
……
那些树根缠绕住古长乐,它们钻进他的皮肉,贪婪的吮吸着他的骨血。
古长乐受不住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似有万蚁在啮咬,痒,好痒啊,真的好痒
他的手被树根困着,没办法挠。
树上的两根分叉好像代替了他的手,树干上浮起了他的面容,似呐喊又似畅快。
很快,他身上的皮肉破烂不堪,与此同时,树的主干也被那分叉的枝丫挠得遍体鳞伤。
黑色的汁水出来,最后汇聚成一朵朵的黑面菌菇。
坑洞下头,古长乐在元炁的包裹下,吊着救命的一口气。
顾昭蹲地,“好了,你刚刚不是也好奇,这活人会种出什么菌菇吗?”
她瞧了一眼,以炁化刃,割了一朵菇丢到下头,道。
“喏,自己瞧吧,也是黑菇。”
古长乐蔫耷着脑袋,进气少,出气多。
树根蠕动,好似还不餍足,古长乐发出一声闷哼,眼瞅着命要没了。
顾昭丢了一道黄符过去,朱砂黄纸的符箓闪着莹亮的光逼近那一团树根。
原本还在蠕动的树根瞬间停滞了,就似它本就不会动一般。
顾昭沉声,“我让你吃,你才能吃,我没让你吃,你一口都吃不得,知道吗?”
树根如潮水一般褪去,失去了支撑,古长乐再也立不住,身子往前,一下就扑在了地上。
顾昭瞧了一眼,有气儿就成。
她站了起来,一步步的朝旁边的古大山走去。
“好了,现在轮到你了,你不是也想知道,拿活人种的菇,它又是怎么样的吗?”
古大山被元炁束缚着手脚。
随着顾昭的逼近,他像大青虫一样的往后挪了两步,不住的摇头。
“不不,我不想知道。”
顾昭反驳:“不,你刚刚明明想的,我亲耳听大山哥你说的呢。”
古大山左看右看,最后视线落在古长乐种出的满树菌菇上,急急的道。
“我现在知道了!是黑菇!活人种的是黑菇!”
顾昭摇头,笑眯眯模样,然而那笑意却达不到眼底。
“不成呢,这才种一个哪里能做得准数?毕竟,不同的尸骨种出来的菇也不一样,你啊,指不定和古长乐的就不一样!”
顾昭说完,抬脚一踢。
古大山掉到了早就挖好的坑洞之中。
原先沉寂的树根就像是寻到了甜蜜的蜂群,瞬间倾巢而出。
树根蠕动,伴随而来的,是那刺骨的痛,好像痛到了魂魄之中。
古大山这样沉默的汉子都受不住了。
“啊啊啊……好痛!”
“……好痒好痒!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片刻后,他眼里的眸光溃散,恍恍惚惚间,他好像听到了这一片密林中,数道的亡魂在喊痛,喊痒它们是那么的痛苦
它们,是自己种的尸骨。
古大山恍然间明悟。
他就是死,也逃不脱这树。
古大山激烈的挣扎了起来,树上的脸也愈发的清晰,那两岔枝挠得更用力了,无数的汁水从树干破口的地方淌出,最后汇聚成一朵朵菌菇。
天上飘来薄云,银盘似的月色被遮掩,秋风吹来,树影摇动,树梢沙沙作响。
山里的夜晚很静,静得有几分的吓人。
顾昭割了一朵菌菇,随手往古大山方向丢了下去,下巴昂了昂。
“喏,这是你种出的菇,你好好的瞧瞧,和古长乐一样,是黑面的呢,看来啊,你们这心肝都一般的黑,所以长的菇也是一般模样。”
古大山奄奄一息,眼里流出恳切的祈求。
“小郎,你在山下,我们在山上,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小郎为何待我们如此心狠?”
顾昭莫名,“这不是你们要先种我的吗?”
“怎么?就允许你们山里人种树,不允许我们山下人种树吗?”
顾昭拍了拍树的分叉,“我觉得我这山下人,种树的本事也不比你们差呢!”
古大山深吸一口气。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
像人的树上长了细密的菌菇,菇面泛着幽幽的黑,瞧过去分外的瘆人。
顾昭以炁化刃,随着刀刃划过,树干上的菌菇落地。
菌菇被剥落,古大山面上又是一阵痛苦。
顾昭从他的行囊中翻出了几朵其他颜色的菇,凝神仔细的瞧了瞧。
其实,不论是哪个颜色的菇,它们上头都附着着阴邪之炁,只是多少之别罢了。
顾昭瞧了一眼古长乐。
那种出红菇的尸骨,生前定然是有大坚韧大毅力之人,所以,那尸骨才能有生生之炁。
只是,便是有生生之炁,树葬岗出来的尸骨,阳气下沉,阴气上浮,再沾染这异树,这等红菇的功效之于病人,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顾昭:“这是什么树?”
古大山比古长乐的身子骨好,古长乐昏昏沉沉,他还能和顾昭说话。
听到顾昭这话,他一下就来了精神。
不怕小郎问话,就怕他不说话,回头要是心一狠,直接将土一埋,他们哪里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古大山老实道,“我们山里人都叫它麻人竿,因为它有些像人,有时还会在树干上长出像人脸一样的东西,所以叫它麻人竿。”
顾昭的眼睛瞧着他,古大山不敢大意,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
原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这一片地方长了这麻人竿,它模样生得怪异,便是他们山里人,初初瞧到的时候,也是害怕的。
“听说,最早时候,我们这边也是土葬的,后来,偶然一次,大家发现棺椁会被这麻人竿卷到树根下头,从那以后,我们这儿便都是树葬。”
“死了后,尸骨往林子的树干上一丢,或者往箩筐中一扔,被风吹干吹化,也算是安息了。”
树会吞了人的尸骨,然后长出人脸,这事,谁能不怕?他们山里人也是会怕的。
顾昭环顾了下周围,“那怎么不把这树砍了烧了?”
古大山摆手,“不成,当初也有人砍了全部的麻人竿,第二年就出现了大灾,我们村子里的村志上写了,每一次动了那树,来年一定出事。”
所以,后来他们村子干脆便专门腾了片林子做树葬林,说来也怪,那麻人竿,它只在它们村子里能活着。
时间久了,村民和麻人竿相安无事,新生的孩子打小就瞧着那树,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可怕了。
只是树葬的习俗,却是流传了下来。
顾昭斜睨,“那你还动这树?”
古大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缺银子啊,菌菇一茬长一茬,都是银子呢……再说了,我也没动这树,我这是在喂树。”
他顶多算是动了树葬岗的尸骨罢了。
死都死那么多年了,尸骨都化了,借他用用又何妨?
只是,没想到那菇吃了,居然会害山下人闹肚子,后来,山下人都在寻他,气势汹汹模样,他也怕被抓住送官,这才躲回了山上。
古大山,“但是,这红菇吃了,确实身子会好!”
“长乐小弟那般差的身子骨,吃了这红菇都能舒畅小半天,我就想着多种些菇,瞧瞧其他菇还有什么作用。”
这红菇,在古大山眼里,那就是灵芝啊。
只是红菇难得,他想着多种一些,回头拿到山下,玉溪镇和通宁县是去不得了,但那靖州城,祈北郡城天下之大,他哪个地方不能去?
顾昭听完:
还祈北郡城呢!
那郡城都快被你们这种寻富贵的人嚯嚯坏了!
顾昭正待开口说话,这时,东面有动静传来。
有人朝这个方向过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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