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眨了眨眼睛，然后撇嘴道：“眼睛不用的话，就捐了吧。看你这眼睛也是挺明亮的。”

        老者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

        说道：“你是在三生界出生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乞儿好奇问道：“像你们这样一直被关在道界的残魂，按理说不应该知道那么多事吧？”

        “你用的‘关’这个字，我不是很喜欢。”

        “不是关是什么？残魂就不是完整的神魂，残魂经过一定的时间会自己修补上，生出部分相同但全新的神魂，按照我的理解就是完全新的个体。你之前还活着的时候，兴许是很认可把一部分神魂制成秘籍，给宗门一个传承机会这件事，但现在的你是独立的个体，你面对的就是无休止的孤独，乃至性情会走向极端，他们说有人进来这种书本世界，就会发现里面的人特别的热情，细心程度就像是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传给自己的儿子。这很奇怪，并且是很不正常的，但一想到你们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孤独寂寞，好不容易来了个人，你们定然是相当看重，并且因为长时间的孤独，你们每一种情绪都会被放大，喜悦就会变成狂喜，不爽就会变成愤怒，嗯……简单点来说，就是有心理疾病了。”

        老者认真的看着乞儿，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他有点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是揍他一顿，还是应该感激他。

        是的，没人理解这种事，他们也不说，但……就是这样！

        他们孤独寂寞，他们觉得自己也是人，却接受比囚犯还冷酷的对待。

        所以他们只能麻痹自己，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自己不是人，也不是完整的神魂，就只是一种工具，是的，他们只是一种工具！

        乞儿看着老者复杂的表情，突然说道：“世界上最悲哀，也是最经常发生的事情，那就是生活逼着我们……必须自己骗自己。”

        老者脸颊猛地抽动了一阵，然后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心脏，仿佛乞儿能够透过他的身体把自己的心看的一清二楚一样。

        这让他有些慌乱。

        乞儿却在那里无所谓的扣扣鼻屎，然后说道：“你这表情怎么回事？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在那里不停地变化，跟变色龙一样，怪奇怪的。”

        老者尴尬的咳嗽两声，却发现自己好像是输了。

        这种感觉很不爽，是那种从根本就输了的感觉。

        所以他气愤起来，沉声说道：“哼！说的好像你对我们很了解一样，你真的了解吗？就比如你的身世！”

        乞儿愣了一下，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我有什么身世？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也算是倒霉的家伙，天煞孤星，克死自己的父母，克死老乞丐，我能有什么特殊的？不过就是普通人罢了。”

        “普通人？”老者冷笑一声说道：“你可没办法跟普通两个字联系起来，你是叛徒的后裔，不，应该说是叛徒的传承，至于你天煞孤星的命……那也没什么奇怪的，本身就是一种诅咒。”

        “诅咒？”

        乞儿摊手道：“也就是说，我把其他人克死，这反而是我的诅咒了？”

        “不，诅咒的不是这个，诅咒的是你……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是一种特例，但凡跟你比较近的人，自然会被你所影响，会被你身处的世界不容，所以他们才会倒霉。”

        乞儿眼角抽动一下说道：“也就是说……这老天弄不死我，又烦我，所以直接把跟我有关的人给弄死，来膈应我？”

        “也可以这么说了，毕竟上天掌管天命。”

        “那……上天是谁？是天宫那些人吗？这帮混蛋！”

        “哈哈哈哈！敢骂天宫的，你也算是独一份了，但真的不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做到这种事，所谓上天，就是这世上所有规则的集合，谁也弄不清它们，从拥有这个世界就有它们，只不过它们会根据一些事情发生一些变化，当然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你！”

        “你就想说我是倒霉的那个人呗？”

        “哼哼！”老者仿佛开心起来了，说道：“何止是倒霉？对比于你先祖做出的事情，你已经算是好命的了！”

        “我先主……到底是干了什么坏事？”

        “曾经这个世界是被女人统治的，她们就是先天，她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统治着世界，拥有着世界，当年我们道界真的算是位高权重，当时根本就没有天宫，道界就是世界上的最强者，可是一个道门弃徒，竟然在偏远的角落成立一方势力，并且用整个势力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到最后竟真的可以跟众神们挑战！他无比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一方面对一些强大的人表示臣服，另一方面却要暗地里杀掉很多强者，并且阴谋的让众神混乱起来，让她们互相猜忌，互相内斗，而他自己则是在这种内斗中不停的成长！”

        说到这里，老者深吸一口气，然后道：“他还修炼了一种特别卑鄙的功法，可以将别人的修为全部吸收，那是吃人的手段啊！众神这边不停的消耗，而每死一个人都会成为他的食物，他就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一点点变强，直到……他强到没有人能够撼动他，而他做出来的事情……”

        老者表情仿佛有些痛苦，并且有些戏谑，说道：“他不是要统治世界，而是要把众神杀光！他毁掉了世界上所有的生命，不管是善良的还是无辜的，全部杀光，一个都没有留下，之后却又重新建造出一个世界来！”

        “等等！”

        乞儿皱着眉头说道：“不对啊，你说的这个好像不太对。”

        “有什么不对的？”

        “如果那个人把所有生命都杀光了，那……你所说的这些事情，又是谁说的？谁流传下来的？人都死光了，历史怎么去写还不是人家自己的事？世界都毁灭了，重建出来的世界怎么可能有说他坏话的人？”

        这是一个漏洞，起码乞儿以为是这样。

        但老者只是冷笑一声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做……先天不灭吗？呵呵，他自以为把世界都给毁了，他就是唯一的存在，却不知道他的身上也存在着先天的力量，也有神格，也有神魂，他身体的部分从他身体中脱离出来，形成完整的生命，并且形成完整的神明！他们联合起来将那个人杀掉，呵呵，也算是叛徒终于有了自己该有的下场，而之后他们更是利用他死去的身体重建了整个世界。也算是对他废物利用了吧。”

        乞儿眼角抽动了几下，问道：“你说的这个人……跟我听说过的一些传说，好像有点雷同的地方，你所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嗯？你竟然连自己先祖的名字都不知道？”

        “拜托，这都是你告诉我的，我怎么会知道？”

        “好吧。”

        老者说道：“那个人，就叫做盘古！”

        “嗯？”

        乞儿彻底愣住了，虽然他也已经想到了，但听到确切的答案，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随后问道：“可是……可是那些寄生者们从掌权柄之后，为什么没有把天下还给女人？反而是……自己留下？”

        “这……”老者摸了摸鼻子说道：“毕竟大部分都是盘古身上脱落下来的神明，他们大多都是男人，女子虽然也有，但已经没有资格成为世界的统治者了，也没有那份力量。”

        乞儿摊手道：“换句话说，你能拥有地位，你们道门可以长久，尤其你这个男人还能强大起来，不也应该去谢谢盘古吗？”

        “哼！谢什么？叛徒就是叛徒！对于先天你又知道多少？先天不灭！如果没有先天的话，你当这世上能有生命繁衍？先天才是母亲，先天才是一切！背叛先天的人，终究要被先天杀掉，这就是命！违背先天的人，必定要被先天所诅咒！”

        “啊？就是我咯？”

        “没错，你就是被先天诅咒的人！”

        乞儿无所谓说道：“所以……呢？”

        “什么所以呢？”

        “所以对我有什么影响呢？我现在依然是三生界的主人，被不被诅咒，跟我有什么关系吗？你看，你被困在这里，而我在外面呼风唤雨，这就是差距啊，所以呢？诅咒又能怎么样呢？”

        “你！”

        老者愣了一下，随后差点被气爆了。

        乞儿撇了撇嘴，然后突然说道：“像这种秘密你都知道，想必你在道界里面曾经也是很强大的存在吧？”

        “地位？”

        老者哈哈一笑说道：“便是三清见了我，也要称一声师伯，你说我地位如何？！”

        乞儿愣了一下，说道：“一气化三清，盘古大神身上的纯净之气所化，最为精华的部分，成就三位绝顶大神……怎么？原来三清是在道界啊？我还以为他们会在天宫。”

        “你！你好歹尊重一下！”

        “有什么的？他们强大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尊敬他们，他们给我钱花吗？给我地位吗？见到我磕头吗？”

        “那是自然不会。”

        “那为什么我要尊敬他们？有病吗？”乞儿扣了扣鼻子说道：“要我说，都是白扯，再强大又能怎么样？哼，不过你说你是三清的师伯，人家已经是盘古身上剥离出来的，算是开天辟地第一代的神明，你怎么反而要比他们高？”

        “他们是化出来的，生出来的，但我可是寄生在盘古身上，是跟盘古同代的！嘿嘿，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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