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鱼缸前看了看。

        里面是九条很好养的草金鱼。

        不过，即便是再耐活的金鱼，三个月不换水，也早就臭了。

        而恰好这鱼缸里的水又偏偏很清澈，这只能说明，这三个月来，这个诊所里，并非没人来过。

        难道说，罗朴并没走，他只是为了躲避司聪，交不起房租，趁着没人时还会回来？

        “卜爷，这怎么办啊？我克制不住的想吃条鱼尝尝！”七爷无奈又无助地朝我道。

        “哈哈，馋猫，馋猫，你托生成猫，那就没办法！”刘大进朝七爷挤眉弄眼笑道：“实在忍不住，你就吃一条呗，反正生鱼片又不是没吃过……”

        我一笑，低着头，继续看着鱼缸。

        这鱼缸很大，中间由三块太湖石搭成了一座假山。

        这金鱼正从里面进进出出，好不快活。

        仔细看，黑黄色的太湖石中间，好像有些淡白色的东西，在灯光之下，闪着微光，看起来像是一颗牙齿……

        我瞬间感觉有些不适，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寒气。

        “怎么了？”大进扭头看着我。

        我没说话，走上前，酝酿片刻，一咬牙，猛然伸手入鱼缸，推开太湖石，噗的一声，从里面拎出了一件东西！

        “喵呜！”

        “卧槽！”

        先是七爷一声凄厉的叫声跳到了一边，继而是刘大进也张大嘴巴惊憾不已！

        我手里拎出来的，正是一颗圆滚滚的头颅骨！

        “呀呀呸的，脑袋瓜子？这也太他娘的瘆人了吧！”刘大进表情惊悚，神乎其神地压低声道：“老罗，我可听说，这吃了人肉的鱼都活的欢。你看，这里都没人三个月了，这鱼还都活的好好的，八成是吃了人肉啊。你说，这脑袋瓜子……是谁的？两种可能，第一，这个罗朴杀了人，用人肉喂鱼，然后畏罪潜逃。啧啧啧！第二，这个罗朴不是失踪了吗？那……这人头就是他的，他被人宰了喂鱼……”

        一开始我也感觉有些惊悚，不过，看着这头颅骨光滑的样子，明显是做出特殊处理的道具。

        “行了，我的大侦探！你这么能联想，怎么不去写小说啊！”我无语地摇摇头，信手一指，原来，就在墙角，正矗立着一个人体骨骼标本。不少的诊所医院都有这么个玩意，而眼前这个恰好缺了头骨。

        显然，是有人把这头骨丢进了鱼缸里！

        “嗨，吓了老子一跳！”刘大进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反应过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骂道：“那个是什么，我……我不是害怕，我是觉得吧，这个罗朴八成是个变态，没事整这么一出干嘛！对了，嘿嘿，老猫七爷，这回还想吃鱼吗？”

        七爷早就远远地躲开了，圆乎乎大的猫脸正一声声干呕。

        “恶心，太恶心了，不过也好，我终于不想吃那鱼了！”

        这虽然好像是个恶作剧，可是这一幕多少还是让我有些不舒服。

        道家讲究因果论，凡事都有原因。

        不管是谁干的，这人为什么要把骷髅骨架的脑袋丢进鱼缸里呢？

        时间不早了，将骷髅头装回原处，我们三个也各自休息去了！

        既是凡人，就知疲倦，就有困意。

        只是，躺在这个叫做罗朴的床上，我怎么着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只感觉心烦意乱。

        脑袋里总是感觉有事要发生是的。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搭在墙上，竟然感觉有些粘稠，就像是……一抹鼻涕！冰冰凉！

        我瞬间一骨碌爬了起来，一边打开灯，一边厌恶地扯了一条纸巾擦了擦。

        然后仔细看，原来，在床边的墙壁上，正有股乌黑的稀液从墙围之上渗了下来。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灯光一闪，这液体就消失了，完全没有痕迹。

        这卧室连通外面的诊室，诊室一侧有个上二楼天台的小楼梯。但因为这诊所只租了一层，所以，这道通往阳台的楼梯明显没有用过，上面全是铁锈。

        刘大进鼾声阵阵，我没有唤醒他。独自一人走到楼梯口，握住门把手，用了很大的力，才咯吱一声，将铁门拉开了一道缝隙。

        “呼！”

        凉风倒灌进来，还有些寒潮，我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

        外边下雨了。

        此时大概是深秋季节，几片树叶随着风也在楼道里犄角翻滚着，哗啦啦，哗啦啦，就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那里摆弄着他们！

        我皱了皱眉，闪身出了房间。

        四周一片漆黑，踩着湿乎乎的水泥楼梯往上走，耳畔全是周围滴滴答答的水滴声。

        十几级的台阶，好像迈了好久，终于上了天台。

        我初步判断了一下，我睡觉卧室的部位应该贴着楼层承重墙。

        那里有人搭建了一个小小的临时储仓处，黑漆漆的，覆盖着一片彩钢瓦，雨水打在上面，啪啪啪，声音格外的沉闷。

        不知道为什么，直觉里好像有点紧张！

        这里藏着什么吗？刚才的黑液是什么？这么隐蔽之处，会不会藏着什么秘密。哦，对了，那个消失了三个月的罗朴，该不会……

        我忍不住暗嘲自己，作为一个曾经见多识广的鬼医，一个有神级修为的人，竟然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可能，这就是凡人的天性。

        我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犹豫片刻，握住了储仓处的破门把手，猛然拉开了它！

        刷！

        一个乌黑的黑影，两个绿油油的眼珠子飞扑了过来。

        惊魂之下，我脱口道：“小巴，是我！”

        说时迟那时快，这影子一个急停落在了我身旁。

        这呲着牙凶巴巴的家伙，不是那该死的黑猫，还能是谁！

        “卜爷，怎么是你啊！”七爷看得出也有些慌神，口中的声音微微发颤。

        我无奈道：“我还想问你呢？不睡觉你跑这来干嘛？”

        “这不废话吗？你看谁家的猫晚上睡觉了？”小巴蛇一肚子气地抱怨道：“你当我愿意变成夜猫子，睡不着啊！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怎么也上来了，难不成，你也看见黑影了？”

        我一愣，黑影？

        小巴蛇道：“对啊，一个影子，无声无息的。原本我在诊室的沙发上趴着，结果就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流连在窗外的玻璃上，然后一跃就上了阳台。我觉得奇怪，就跟了上来，结果什么也没看见！”

        猫儿天性警觉，所以，我不担心七爷这话的真实性。

        “以后不要自己单独行动，小心，好奇害死猫！你可还有八条命了！”我将小巴抱了起来，仔细打量着这个临时储仓处里的东西。

        其实，里面的东西并不复杂。

        一把开刃的匕首，一根白色的丝绳，墙角还有一个棕黑色的瓶子和一个白色的塑料桶，里面都装着半下液体。至于之外的东西，还有一个铁盆，铁盆里的塑料袋里，装着不少的木炭……

        天知道这些毫不相干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墙壁，根本没有任何一点裂隙，如此说来，那黑色的液体是怎么淌进屋子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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