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而亡其二，你死定了！”我淡淡说着，将稚川径路收回，冷眼道：“死前还是不想告诉我，是谁把你救出来的吗？”

        红衣男孩仅存的这道魂魄已经虚弱之极，但是，这小东西脸上却一点都没有绝望，反而嗤嗤一笑，摇摇头道：“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这条命，被人做了天祭，本来就是烂命一条，要不是被恩公救下，我早就死亡葬身之地了。虽然今天栽了，可我却又多活了十年。这十年，是我最得意的十年。你说，就凭这，我能告诉你吗？嘿嘿。听说你是个鬼医？啐。多管闲事的东西。老子受苦受罪的时候怎么没有鬼医来解救我？你现在告诉我说你要杀我是为了正义？笑话。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问你，是给你最后自赎的机会。既然如此，杀你又如何！”秃子早就听不下去了，手作金刚指诀，飞身便是一道掌印。

        红衣男孩桀桀一笑，突然一低头，脑袋朝下，像是土拨鼠一样，整个魂影钻进了土里。

        秃子还没等发力，这魂影竟然消失了。

        “看看，看看，我说我来，你非要抢，这回好，让他跑了吧？”木头坏笑着朝着秃子揶揄道：“我说大进禅师，我怎么感觉你这修为就像是小伙子上了寡妇炕，一天不如一天了……”

        秃子有些尴尬，白了木头一眼，对我道：“卜爷，对不住，搞砸了……”

        我笑道：“木爷这是忽悠你呢。这小东西跑不掉。三魂已经这了两魂，你觉得就凭他一道残魂，还能逃到哪去？普通之魂，少一魂就神志模糊，缺两魂就犹如枯草.死木，无知无觉，这家伙虽然不至于无知无觉，但也没了精气神，绝对逃不出为民路的。”

        木头嘿嘿一笑道：“我说大进禅师，你该不会不知道，残魂存其一气力皆竭吧。嘿嘿，骗你玩的。放心，这家伙跑不了，估计是在附近哪躲起来了。其实咱们不找他也行，因为用不了多久，他自己也会灰飞烟灭。”

        “你……你你，你这个死木头疙瘩，就会把老子当猴耍！”秃子又被涮了一次，不禁狠狠瞪了木爷一眼道：“就算他自己会死，老子也不能饶了他。这涉及到尊严，在我眼皮底下要是让他逃了，这说出去丢人。再说了，他刚才可是埋汰咱卜爷了，我卜爷是能让他说三道四的主？必须将他宰了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不忙！”木头目光一沉，冷笑着朝四周一瞥，低声道：“斩草除根，杀他之前，先把这些走卒余孽灭了在说。要不，咱们先过过瘾？”

        红衣男孩战败之后，盘踞在屠宰场内的亡魂都吓呆了，此刻正要偷偷摸摸逃走，岂料被木头发现了。

        秃子和木爷本来就技痒难耐，此时彼此一个眼神，双双杀了出去。

        但见月光之下，两人龙腾虎跃、东杀西突，咒令、手印、法器一招接着一招，几乎是三五十秒的功夫，屠宰场内所有的游魂全被屠戮殆尽……

        末了，两人余兴未尽，朝我一摊手道：“不禁打啊！”

        看得出来，这俩家伙这阵子憋疯了。

        “走吧，以后你们要打的机会多得是！”我朝外一努嘴道：“去找一找这个小东西。凭我的直觉，这小东西在这里经营了这么久，绝不仅仅是杀人掳命那么简单。对了，你们两个先行入川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所指的，两人明白，除了鹰愁涧的消息，另外最重要的自然是魔族在川中的势力。

        两人一笑，对视一眼，秃子咧嘴道：“当然，否则我们两个不成了酒囊饭袋了嘛！我们发现，这里确实有魔族的组织……”

        我朝秃子摇了摇手指，扫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待会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木头看了看碧瑶兴奋道：“卜爷，我俩刚才进来就看见碧瑶了，一直没时间问，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牝光有变，碧瑶他们这些高手出来了？”

        秃子亢奋道：“那……那我家雪灵儿呢？”

        我摇摇头，苦笑一声，只好边走边把桃都山的事和两人说了一遍。

        本来兴奋的两个人，不禁双双重重叹了口气。

        “白高兴一场，我还以为我们家那口子也出来了。”

        木头道：“物是人非啊，如今世外之地的桃都山也不再是那个桃都山了。不过，咱们都是历过天劫、死而复生之人，凡事都该看得透。万事各有因果，虽然桃都山的事看起来是个坏事，可反过来说，如果不是如此，碧瑶又如何回到你身边啊！牝光里的人，能出来一个便是一个……”

        我点点头道：“木爷通透，此言也让我心宽不少。只是，此行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红根川穹……”

        秃子一拍胸脯道：“放心。吉人自有天相，碧瑶嫂子向来人品厚重，与人为善，就冲这，也一定能找到那个什么红根川穹。退一万步讲，这不还有我呢？老子就算是扒了川康的地皮，也一定给你找到那玩意……”

        看着两人一左一右信誓旦旦的样子，我不知为何，就是心安。可能这就是兄弟，生里死里滚过几回之后，便成了彼此的定心丸了……

        “嘘！”

        走到工地正中央，我示意两人噤声，停了下来。

        “乾为天、天风姤、天山遁、天地否、风地观、山地剥、火地晋、火天大有。此处阴来阳受，直来横受，急来缓受，风中似有臭尘，当有尸穴在此，那小东西就藏在附近。不过，我四修不再，不能判断具体位置。”

        “让我来！”

        木爷一摊手，召唤出那指寸小妖放在掌中，低语道：“用你的嗅觉判断一下，此处可有残魂一片。”

        那小藤妖就像是陀螺一样在木爷手中转呀转，连续转了三圈，突然停身，柔韧的身躯朝一侧探了探。

        我们三朝前一瞧，原来，是个挖机挖到了一半的土坑。土坑中漆黑一片，滢滢的，好像有一点点鬼火……

        “这次交给我就行了！”

        秃子不等我和木头说话，前先一步，直接手作大威德金刚印旋身朝着土坑就是劈头盖脸一记重击。

        这一招，不要说一个残魂，就是一个阴将罗刹，也能直接狙杀。

        轰！

        一声闷响，那小东西果然藏在其中，翻身直窜要逃，却被忿怒宗大掌印直接拍了下去，直接化成了一道幽蓝的火焰。瞬间，消失了……

        “杀机焉用宰牛刀啊，你可真行，竟然用必杀技！”木爷奚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和神族大战呢！”

        “咋？谁说狙杀一个小鬼不能用大威德金刚印了？他不是能跑吗？我就是要一招呼死他！”

        两人拌着嘴，我俯身朝坑中一瞧，就着熹微的月光，隐约看见坑中被掀翻出来了的泥土中，一个红色的绣画……

        《六指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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