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块头最终死在了祝一帆的手上。

        看着山崩一样塌陷、溃散的煞气，祝一帆终于长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散了架一样躺在了地上。

        秃子一笑道：“行，年轻人，有前途。我还真怕你被这大块头活活揍死呢！”

        祝一帆苦笑道：“承蒙禅师夸奖。不过，实际上多亏了这把宝剑，否则，单靠我的实力，还是难以战胜它。只是，师父，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说鬼不是鬼，哪有这么大的鬼啊，说怪也不是怪，因为说到底它还是一股子魂魄啊！”

        “你可以称之为魁瘣。”我淡淡道。

        “傀儡？”

        “此魁瘣非彼傀儡，魁瘣是一类鬼祟的总称。这么说吧，一般的鬼类，都贪婪阳气，靠着阳气、阳血和月华来修行，可如果它们反其道而行之，避开阳气和月华，而以更多的阴气为根基，就变成了魁瘣。魁瘣因为阴气凝重，但阴阳失衡的缘故，往往体大如山，煞气逼人，相貌丑陋，生杀无道。但是，修行法注定了它们修为不会太高，而且，智力低下，命门容易被捕捉。总之，这只是一类低级但是凶悍的鬼祟而已。”

        祝一帆咂舌道：“没想到，这么难打的一个大块头，却只是个低级鬼祟。我打这么个低级鬼祟还废了老鼻子劲，那我岂不是还不如个低级鬼祟？”

        “不能这么说！”我解释道：“低级是它的属性，但是他的即战力却并不低。而且，鬼祟修行成魁瘣往往都是干涉的结果，也就是说，一般情况，鬼祟都会纳月吞阳，朝着厉鬼修行，而不是变成魁瘣。成了魁瘣的鬼祟往往背后都有一个操控它的主子。所以，魁瘣并不容易对付。”

        “所以说啊，这大块头杀起来并不容易！”秃子朝祝一帆道：“你现在就是缺一个趁手的兵刃。”

        “行了。兵刃以后有的是，不用着急。此地不宜久留，既然杀了这魁瘣，用不了多久，它的主人就会知道情况，所以，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我对着祝一帆道：“你是活人，身上有热气，你来背这姑娘。”

        祝一帆应了一声，翻身而起，将小丫头背上后背，随着我和秃子出了院子。

        此刻已经丑时将尽，按理说，虽然马上寅时了，鬼祟应该散去了，可到底还是四更天，那些修为略高的鬼类应该还游弋在外面才对，但是，我们这一路走来，竟然一个阴祟之物都没看见。

        “师父，你为什么找鬼啊？”祝一帆问道：“大街上没有鬼祟这不是好事吗？这说明世风正道、朗朗乾坤啊。”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途，这半个三更的光景，就该是行鬼的时候。就好比大白天里，大街上本就该是来来往往的活人才对。可若是有一天，你走在太阳下面，人不见了，都是尸体和鬼祟，这对吗？”

        “您是说……这会见不到鬼反倒是不对了？”

        “当然！”我正色道：“因为这只能说明两点，蓉城的鬼太少了；要么，就是蓉城的鬼都被控制起来了。这两点，不管哪一点都不是好事。”

        “我还是不明白……”

        “你小子想啊！”秃子道：“生死轮回这是个系统，蓉城的鬼少了，那就说明什么？新生的孩子也少了。这是城市凋败之象。至于后一点，那就更不妙了。咱们这刚杀了一个魁瘣，结果大街上的鬼就都不见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所有的鬼都在瞬间谨慎起来了，藏起来了，那谁给他们的消息？当然是那个魁瘣的主人啊。”

        “哦，我明白了！”祝一帆恍然大悟：“这么说来，这个魁瘣的主人岂不是已经控制着几乎整个蓉城的鬼界了……”

        秃子道：“看样子，魔族对蓉城的控制，俨然是比利刃雷的阳城以及娑竭风的镐城还厉害。卜爷，看样子咱们得花费一点精力了。”

        “该来的总会来，既来之则安之。”我冷静道：“不过，我还是想赶紧先行入川西，我担心碧瑶……”

        三个人回到了祝一帆的店面，此时也已经接近天亮了。

        小姑娘默默虽然活了过来，可一直还没醒。这是因为三天三夜离魂的缘故，现在虽然魂魄归位了，但还是需要针灸或者药剂来唤醒她。

        端公不行针灸之术，所以，祝一帆这里找不到像样的银针，因此，我只能按照古典开了一剂醒魂汤的药膳。乌犀、生玳瑁、琥珀，还有牛黄，以化浊开窍的草药为主，另外附以食疗之物，煎熬好了，让祝一帆给灌了下去。

        下来就是等了。

        当辰时一到，第一缕阳光顺着玻璃窗子扫进屋子的时候，这个昏睡了三天三夜的小姑娘瞬间睁开了眼。

        戴雅芳已经收到了祝一帆的信息，急急匆匆赶来了，准备接孩子回去。

        可是看出来了，小姑娘对待她母亲很冷淡。

        作为一个过来人，我知道，有些事情，一辈子都无法治愈。

        “是您救了我？”小丫头临走的时候，朝我问道。

        我摇摇头道：“准确的来说，是我徒弟，还有那个死掉的端公。”

        “谢谢他们！”小丫头悲凉地笑了笑，继而又开始惊惧地落了眼泪，道：“那天晚上，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恐怕我再也忘不掉了，您能让我忘了它们吗？”

        我淡淡道：“鬼很可怕吗？”

        小丫头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和你这几天经历的人比呢？”我平静地注视着着她。

        小丫头瞬间越发的悲凉起来。大概着，此刻她脑海里出现了不少的人，她那个未来的继父、自己的表姐、喜欢自己却要摧毁自己的同学，还有这个霸道的母亲……

        “是啊，我明白了，其实，人更可怕。”小丫头默然笑了笑，随着她母亲离开了。

        我想，这姑娘恐怕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治愈了。不过，我也相信，她会比所有人都更坚强。

        刚送走了这对母女，一辆红色的小跑车便嘎吱一声停在了店门口。

        一个身穿红色长裙、戴着大檐帽的女人左右看了看，急忙一闪身走了进来……

        《六指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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