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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开


  山光远把鸭骨扔在骨碟上,  就当没听见似的继续低头吃饭,给言昳夹了两筷子蔬菜,才道:“算了吧。我过去住算什么?”

  

  言昳手一顿。

  

  ……确实。

  

  这年头是风气开放了些,  可他好歹是有官职在身,  住在一个未婚女子家中,  二人也没有成婚,  确实说不过去。

  

  她已经败坏他名声够多了,  别再让别人瞧不起他了。

  

  言昳拿筷子给糖藕多钻了一个藕眼,  才道:“也是。那就算了吧。”

  

  山光远暗自咬牙。

  

  他要听的可不是这个。

  

  跟她闹在一起的时候,  他快乐的就像轻飘飘的蒲公英种子似的;可一旦独处或细想,总有些他忽略不了的事实和细节就像碎雨将他打湿,  他想飞也飞不起来。

  

  言昳似乎并不觉得太苦恼,  她很快岔开了话题。山光远一向话很少,  这会儿饭桌上又沉默了,  言昳也感觉不出来。

  

  她跟山光远一块出的门,他往宫中去了,言昳则不着急回府,  先去了不知山云在京师的办事处。

  

  不知山云身在一处新建三层红砖小楼院中,外头种了许多松柏,不怎么显山露水。言昳不常来,她马车到了之后,不知山云各处的算吏、笔员与掮客都屏息不敢多说,  只在偶尔跟她打照面的时候作揖行礼退下去。

  

  言昳目不斜视的上了楼去,  进了西侧主屋,才发现轻竹并不在,  只有冬萱在收拾桌子上的文件。

  

  “轻竹不在吗?”她坐在书桌后头,冬萱端了盏温茶过来,  言昳皱眉问道:“今日不是说要过来的吗?”

  

  冬萱还从罩着绢纱的木柜中,拿出了两叠备好的琥珀芝麻卷,将小竹叉摆在一旁,道:“今儿早上我们出府的时候,有个小爷来找她呢。瞧着说话温雅细慢,又白又瘦,人跟个水晶似的剔透。俩人说了好一阵子话,轻竹就捂着脑袋跟人出去了。”

  

  言昳想了想,估计是她那个在辰州做金器生意的竹马。不知是为爱追妻,还是来京师做生意了。

  

  言昳记得辰州前一阵子也有些动乱,当时轻竹还暗自担忧过。

  

  轻竹算是个特别靠谱的姑娘,言昳嘱咐她的事儿,她从来没有不做准备或者办的马虎,今日破天荒的她不打招呼告了假,言昳当然也能谅解。

  

  言昳按惯例打开桌子上的木匣,轻竹竟然是整理好了再走的,上头第一封放的就是言昳最想看的晋商实业相关的股价单、以及晋商银行来的书信。

  

  这么好的姑娘,她真不舍得撒手。

  

  但估计,轻竹也不愿意放开这些事业吧。

  

  言昳拆开书信,扫了几眼,笑道:“冬萱,明日请苏女银行的秦老板来。晋商银行宣布破产了。看来,下一步就是晋商实业了。”

  

  冬萱点头,她道:“咱们是要彻底弄死她们吗?”

  

  她总是以最温柔的口气说最狠的话,言昳笑:“晋商实业自然是要拆散了,剔骨削肉,只要它值钱的部分。至于晋商银行,它延伸在南北的脉络,比它本身值钱,我会买下它。”

  

  冬萱总跟在李月缇身边,也不是完全不懂,道:“可要挽救一个破产的银行,岂不是像烧钱玩一样吗?”

  

  言昳:“所以我之前拿出了足够的资金,就是为了放肆烧一回。”

  

  冬萱想了想,言昳已经将苏女银行很重要的一部分握在手中,如果再有晋商银行,岂不是大明第一第二的银行,都在她的坐拥中?

  

  这往后操纵财政,还不是她说了算?

  

  言昳翻着匣子,匣子侧面有一些分格,放着些卷起来的小纸。那些都是各处来的辛秘消息,从宫中到外省,从某些家中的私语到餐桌上的密谋,言昳抽出来一张张看,有价值的就捋平了多看几眼,没价值的就扔掉。

  

  她先看到一条:在韶星津再一次进宫与梁栩详谈后,内阁成员再次扩充阁员,并有可能实行投票制。

  

  目前阁员已经为大明朝史上之最,有二十三人。

  

  扩充阁员后,士子共进会的成员占到了更大的比例。

  

  而后便是一些各家秘闻,哪个大人物因为外室的问题跟元配翻脸了,哪个兵阀最近确诊花柳病了。

  

  拈起来一条,却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说是韶星津连夜请医入府,原因是白瑶瑶似乎从高处坠落,摔到了额头与膝盖,受伤情况不明。

  

  之前梁栩提到了白瑶瑶的凤象,紧接着韶星津就进宫洽谈几次,在朝野扩大了势力,而后白瑶瑶受伤……

  

  言昳如何不多想。

  

  她手指抚平纸条,看了片刻,倒扣压在桌子上,继续看别的账册文件了。

  

  另一边,山光远夜深一些才从养心阁出来的时候,梁栩并没有让柯嫣送他,而是自己站在月华们的抱厦廊门,背着手目送山光远离开。

  

  梁栩总觉得,山光远算是他交手过最难以琢磨的人,也不知道是他想太多,还是山光远要的太少。面对言昳,他都能嗅到言昳的野心与狂妄,面对山光远,却只能感觉到一汪死水。

  

  如果他什么都不想要,又怎么会隐姓埋名多年偷生,又怎么会趁机夺取整个河北?

  

  梁栩其实也拿几句话打趣他,比如说“言昳的入幕之宾”。他不但泰然承认,反而把自己描黑,道:“要不那些军备是怎么换来的。”

  

  梁栩想想这俩人当年主仆形影不离的样子,就觉得五年前言昳在明他在暗,五年后他在朝堂她在野,一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把这表面看起来没有联系的二人紧紧拧在一起,谁都不绝不会背叛彼此似的。

  

  梁栩也不太明白。

  

  言昳是一个极其满的女人。喜怒、权欲、算计、渴望,不像某些女人喜欢把自己装扮成白纸,她是个特别乐于展现自己五彩斑斓纷杂欲望的人。

  

  另一边,山光远则特别空。空的让人觉得不知道他活着为了什么。复仇?兵权?名声?他都不是那么渴望。梁栩调查过他,这人孤独且无趣的可怕,简直不知道他活着有什么意思。

  

  柯嫣在他旁边立着,梁栩在她面前忍不住开口,自说自话般的聊起自己的看法。

  

  柯嫣并拢着芽绿色绣纹的衣袖,笑着呵腰道:“奴婢反倒觉得殿下说反了。这俩人,谁是空的,谁是满的,还未必说的定。懂世之人不懂情,懂情之人不懂世,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过。”

  

  梁栩转头看柯嫣的侧脸,觉得她说的也有独到见解,忍不住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梁栩从小时候在书院认识,跟这个女孩说话,就总觉得她如此善解人意,玲珑知心。

  

  哪怕她不愿进宫,他也会让她变成御前女官,成为这宫中的一员。也好,男人总需要一个跟妻子不一样的知己,他觉得这相拥已然足矣。

  

  柯嫣手还是拢在袖子里没拿出来,只将脸温顺的靠在了金丝绣蟒的花纹上,看向了远处的月光夜色。只勾勒剪影,可以忽略太和殿上的杂草、金水桥上的裂痕,将紫禁城晕染的壮丽凄迷。

  

  梁栩脸颊贴在柯嫣的发髻上,道:“言实将军也快进京了,山光远也来了,既然胜券在握,就不要等了。去吧,去西宫一趟,看看皇上怎么样了。”

  

  山光远本来以为梁栩会聊到差不多傍晚就得了,没想到一直到这个点。他要不是想着言昳提醒过他,梁栩心眼细小,关键时刻先别得罪,他都想直接告退了。

  

  而且翻来覆去也没说什么重要的话,不就是试探试探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能不能防住卞宏一,会不会跟蒙循起冲突,想不想抄了京师当皇帝之类的。

  

  山光远一开始还回几句:“没有”“不会”“不打算”。

  

  后来干脆不接话,让梁栩一个人说单口了。

  

  梁栩更觉得他深不可测,试探的话语,绕起的圈子更多了。

  

  山光远真觉得开这种没意义的会真是影响他的大事。

  

  可能是山光远面上的不耐与厌烦表现得太明显,梁栩终于在月上夜空的时候结束了谈话。

  

  山光远出了宫,让随行的亲兵先回去了。他想去广安门内街买点吃食,省的自己空着手去敲人家后门,真像是送上门让人吃的。

  

  可睿文皇帝病重后,梁栩装模作样的搞宵禁搞夜祈,广安门内几条吃食的胡同都不开夜摊了,他最后只买了些言昳肯定不会爱吃的京式枣糕饼充样子,往她府上去了。

  

  这大半夜的,山光远确实没脸走正门,他恨不得把自己身上黑色披风的风帽都给套头上,偷偷摸摸的去。

  

  但他去言昳府宅的街巷,必然会路过正门,几个月前言昳之前先一步去西北的时候,山光远有意路过几次她家门,总想着找机会进去看看。

  

  正门侧面有些商贾店铺做来往商贾要员进宅的掩饰,真正的正门并不怎么停车进人——山光远这么想着,策马路过,就瞧见正门前停着一架品味极佳、装饰低调的马车。

  

  马车上还有些洋式的玻璃窗子与灯架,山光远路过时,正皱眉想着是谁,就瞧见言昳的身影,似乎从打开的宅府内门走出来,背着手有说有笑的送人出来。

  

  灯影交叠,言昳妆点的面容在烛火下如团花锦簇,笑的柔和喜乐,声音听不太真切:“我还记挂着呢,幸好你来了就与我说了……”

  

  宝膺穿着件团花褂子,柔细头发铰短了,也笑着,跟她俩人配的就跟成对卖的年画似的。

  

  山光远脑袋嗡了一下:言昳真是色胆包天,让他出了宫就来,就不怕撞上正主?

  

  山光远承认自己在她这精雕细琢的娇小姐面前,总跟土狗似的。

  

  可当下这落差,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宝膺打从正门被她送着出来,言昳还从奴仆手里拿了下人做的吃食漆盒,送给他拿回去。

  

  他却拎着个寒酸的广安门内街买的破点心,从人家后门溜进来,跟她搞些见不得光的腌臜。

  

  别人是登堂入室的公子哥,他都他妈的快成了夜里送上门让人嫖的了!

  

  山光远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这么大的妒心,再联想到她早上一个冲动说让他搬过来住,连多坚持一下都没有……他真是恨恨的咬牙切齿起来。

  

  他偏要不守他俩之间默认的规矩,头脑一热,跳下马,脚步踢碎街面上冻硬的雪块,大步就朝言昳宅府门前的光亮处走去。

  

  言昳远远就瞧见他了,还心想她都吃完饭了,他才过来,还要让小灶单独给他再做一顿。

  

  她还没开口,正面对面准备告别离开的宝膺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去,就瞧见了杀气腾腾的山光远。

  

  山光远大步走过去,只把手里打了绳子的油纸包,递给言昳,道:“我过来晚了。”

  

  言昳仰头看他:“啊?哦。没事。”

  

  山光远心里轻嗤一声:呵,还挺会装淡定的。

  

  他今儿这个不要脸的给人做地下情人的,就是非要舞到正主面前不可。哪怕言昳一会儿气得骂他,宝膺满脸震惊,今日这府前闹得鸡飞狗跳,他今儿也要冲动一把!

  

  言昳胃口刁钻,一看纸包就知道是某家点心,不想吃也不想接,山光远非拿那绳扣套在她手腕上:“你要吃的,自己拿着吧。”

  

  言昳手腕子被那沉甸甸的简直是按公斤买的点心猛地往下一扥,差点人都没站稳,怨恼的瞪了他一眼:“干嘛呀,来就来,还带吃的,我还差这点东西吗?”

  

  山光远简直上头了:……跑一趟给你带吃食,你也看不上了!?

  

  他压根忘了自己买这些玩意儿,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像送上门的。

  

  宝膺连忙劝道:“你也不能这么说,山爷也是好意。山爷这是进宫去了?”

  

  山光远回头看宝膺,真是佩服这大哥了。

  

  山光远不是看不出来他喜欢言昳,而且应该是打小就喜欢她,而不是肤浅的只爱慕她的容貌或强大。

  

  可宝膺是不是心太大了?

  

  还是说当这女人的正牌丈夫,就要有这种级别的大度和觉悟。看别的男人半夜来他媳妇府上,恨不得还给人家让地?

  

  山光远硬邦邦道:“是。”

  

  宝膺笑道:“见了衡王,火大也正常,我也是来传一些宫里的消息。”

  

  山光远渐渐觉出几分不对劲了。

  

  宝膺这语气……

  

  山光远就想证明点什么,道:“嗯。就是太晚了,还饿着肚子,估计要叨扰她府上,在这儿吃住了。”

  

  言昳平日里挺不要脸的,但山光远在宝膺这样的熟人面前,却偏生把“吃住”两个字念重,明晃晃的告诉别人,他要在这儿过夜!

  

  她再厚的脸皮,也端不住了,耳朵红起来,狠狠剐了山光远一眼。

  

  宝膺顿了一下。

  

  这俩人的亲密与纠葛,他早有感觉。

  

  宝膺自认是言昳身边极亲近的友人了,她这多疑的性格,又是经不得突如其来的感情,只有长久的渗入她身边,她才能接受。

  

  而唯一能比宝膺渗透得更深的男子,也只有山光远了。

  

  争不过山光远,宝膺倒是也认。最起码……作为友人,他觉得总比斜插出来什么一看就不靠谱的男人要好。

  

  理智这么安慰自己,心里却莫名酸涩,话都说的不如往日圆滑,宝膺觉得自己有点要逃走的意味,道:“嗯,那我便先告辞一步。”

  

  他听得出山光远话里话外真正想表达的态度,也别在这儿讨嫌了,略一作揖,便转身离开上车。

  

  他上车后,没有探头往府宅门前看,但玻璃还是能反射她的身影,言昳摆手在门口送他,山光远伸手似乎揽住她肩膀又低头说了句什么,言昳胳膊肘狠狠的给了他腰上来了一下。

  

  宝膺一把拉上了车窗前头的帘子,没再看,直到车马驶远。

  

  言昳站在门前,快把牙磨得直响了,她伸手摘自己腕子上套的沉甸甸的糕点纸包,塞回他怀里。

  

  山光远面无表情不说话,跟个铁塔似的站着。

  

  言昳气的给他胸口来了一拳:“干嘛呀!你刚刚说话那个态度,还甩脸子呢!我怎么了嘛?”

  

  她这不如痒痒挠的小锤儿似的拳头,山光远躲都懒得躲。

  

  山光远知道她要生气的,果不其然,言昳往门内走,山光远缀在几步远后头跟着她,绕过一道弯,走进无人的廊庑,她终于跺着脚气道:“宝膺听到传言就会懂,你还非要舞到他面前干嘛!”

  

  山光远哼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坏了俩人之间的规矩,他也做好言昳要跟他闹掰,再也不来往的打算。山光远可以日后再想尽办法勾她回来,但此刻也无法再容忍自己的心意。

  

  言昳眼见着快到给他暂住的院落门口,伸手推开了门,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传言都传开了,总要让他知道的。”

  

  山光远磨牙,站在门框前头,眼里都不在乎那座院子的模样,实在按不住了,道:“你是吃准了他不会退婚?言昳,你是不是给人都吃过什么迷魂药?还是给我下了几十年的蛊?”

  

  言昳在院门内转过头来,惊愕道:“什么?什么退婚?”

  

  山光远拎着那袋不值钱的枣糕饼,明明无风,心里的火却闹鬼一样乱跳:“现在他知道了。你们到底是多深的合作关系,才能让他容忍我的存在。”

  

  言昳觉得自己好像是个酒醉的蝴蝶,迷失在了山光远脑子弯弯绕绕的迷宫里:“啊?……啊?他干嘛要容忍你的存在啊,跟他有什么关系。”

  

  山光远心里一跳,虚着声,脑子都被吊起来了似的:“……你不是说我们的事,最不能让世子知道吗?”

  

  言昳一拍手,惊道:“对啊!因为咱俩搞上|床的那天早上,宝爷说想跟我结婚,我说算了我不太想结婚。我早上把人家拒了,晚上把你睡了,这朋友还做不做了?这以后生意还做不做了?”

  

  山光远震在原地。

  

  宝膺对她求婚了?

  

  而且她……拒绝了?

  

  山光远脑子里拼命找论点:“……你、你不是考虑过要成婚吗?”

  

  言昳拧眉:“有一阵子考虑过,又觉得没必要了。但问题是,我也没跟你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山光远没敢把言家大哥名字爆出来。

  

  他脑子慢吞吞的有些转不过来。

  

  言昳也可算想明白了,趔趄一步,瞪大眼睛,只觉得气儿都没喘上来:“所以你之前以为是……我要跟宝膺成婚,还要跟你睡?两边不耽误?!你把自己当……怎么说,地下情人了?”

  

  言昳想了半天,还是没把“小三”俩字说出口。

  

  山光远忍不住道:“那你为何说保持这样的关系就好,为何说不愿意进一步,不愿让旁人知道?如果不是……什么偷情,所以我到底算什么?”

  

  言昳结舌。

  

  说句实在话,她虽然在布置小院儿的时候,有动摇过,想着山光远要是能住过来该多好啊。但对她而言,婚姻是跟钱、跟利益也有关的;是跟她前世的耻辱与逼迫有关的;是与她自己那点恐惧、傲气与不安有关的。

  

  言昳见识过父母、身边太多不幸的婚姻,她自己的前世对婚姻也没有好的印象。哪怕眼前的山光远是值得她信任的,可她还是不敢迈出那一步。

  

  还是就想保持这样的关系。

  

  言昳咬了咬嘴唇:“算……公开情人,或者说成年男女互相利用一下闲置□□进行双向服务交换?”

  

  山光远明白了。

  

  他自己想听的、想要的不是这个。

  

  不是什么地下不地下,什么偷情不偷情。

  

  跟他公开与否没有关系。

  

  他爱她。

  

  可是她只想睡他。

  

  哪怕没有宝膺,没有什么丈夫,也改变不了这件事。

  

  山光远觉得自己别装模作样买什么糕点吃食。他就是屏蔽掉自己一颗心,上门来跟她只搞“双向服务”的。

  

  言昳只看着他手一抬,把那手里的糕点扔在地上,抬手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准确说是扛住她。

  

  连她精心准备的院子也没好好看,径直往里屋迈去。

  

  言昳锤他,急道:“你干嘛,你要是敢对我搞什么暴力行为,我要你的命啊!”

  

  山光远咬牙哼了一声:“我哪有那个胆子。叫我过来不就是为了给你服务的吗?”

  

  他踢开了门,把言昳放在床铺上。

  

  言昳感觉氛围不太对,还想岔开话题介绍自己精心挑选的大床,就看着山光远扯了披风,一言不发就开始脱衣裳了。

  

  一般都是她占领主场犯流氓,这会子她瞠目结舌慌张起来:“你、你先停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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