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菁娴没立马反应过来。

    黄院长见怪不怪，他温和地提点面前这女生一句，“时间要到了吧？”

    对，时间要到了！

    叶菁娴顶着那冷淡的目光，硬着头皮拿过姜附离手上的白色纸袋，也没忘记礼仪，向黄院长弯腰，“黄院长，再见。”

    她拿着纸袋去后台。

    黄院长这才转身，看向姜附离，“姜少，我们去前面？”

    姜附离目光落在后面门帘上半晌，懒懒地跟着黄院长往大礼堂走。

    这个点，大礼堂外学生会的人已经关上大门，不放观众进来了，金融学院宣传过度，而白蔹又在江大自带流量，大礼堂早就挤爆了。

    黄院长进来后，门就彻底关上，而外面依然有不少人举着手机在拍摄。

    大灯已经熄灭，只剩下舞台上的氛围灯，第一排只剩下中间两个位置还是空着的。

    冯院长早早就坐在位置上，目光一抬，看到黄院长从门口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他连忙起身相迎。

    “黄院长，”他低声跟黄院长打了个招呼，目光落在后面的姜附离身上，“姜少。”

    姜西珏，江大金融学院走出去的金融才子，中兴执行总裁。

    但谁都知道，姜西珏背后是谁。

    冯院长能坐到工商联主席这个位置，仰仗的也是自己这位学生。

    “冯院长。”姜附离朝他懒懒颔首，他坐在冯院长身边的空位上，优雅地靠着椅背，精致的眉眼微微敛着，孤冷淡泊。

    并不与任何一人话。

    黄院长坐在姜附离另外一边。

    冯院长等两人坐下后，才慢慢坐下来，能看得出来，他屁股没全挨在凳子上，显得拘谨。

    前面两排座位以他为中心安静下来，交谈的声音也变很多。

    这一幕后面一排学生会的人都看到了，以冯院长现在在金融学院的身份，起身相迎，两大院长都只坐在他旁边，这究竟是谁？

    前排灯光不亮，只看到中间那饶背影，灯光下格外沉冷。

    **

    后台。

    化妆师也没那么专业，白蔹肤色足够白，她只帮白蔹加了些阴影，又涂了些口红。

    “这张脸，我是不敢再添什么了。”化妆师看着白蔹那张脸，感叹。

    叶菁娴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

    没有叶菁娴想象中的华丽，是白绫素衣，她没来得及多想，把衣服递给白蔹，“学妹，咱们先换衣服。”

    两个主持人已经在幕布后等着，准备上台报幕了。

    白蔹在换衣室，垂眸将白色的衣裙展开，除却白衣外袍，还有一条练功裤，她一一穿好，最后拿起那条白色束带，松松束在腰间。

    外面。

    叶菁娴在等白蔹换衣服，依旧不是很安心，手机上柏世明给她打过来电话。

    “今两大院长都在，还有一位贵客，”手机里，柏世明声音严肃，“也是奇怪，他们都来了。金融学院保证收尾，我们不会出问题吧？”

    贵客？

    叶菁娴很自然就想到自己刚刚见到的那位，“会长你放心，学妹不会有问题的。”

    她安慰着柏世明。

    挂断电话继续等白蔹出来。

    “道具长枪呢？”叶菁娴想起来这个，孔惟急急忙忙地把长枪拿过来。

    白蔹从换衣间出来。

    她穿着白色简约长裙，腰间一根白绫带束着，眉宇间懒懒散散的。

    叶菁娴把手中的长枪递给白蔹，“学妹，你试试这枪。”

    这是叶菁娴给白蔹准备的道具，上个星期就到了，本想让白蔹彩排试试这枪，但因为音响的事她没彩排。

    旁边一些学生会的人听叶菁娴这句，面面相觑。

    白蔹还没试过这枪？

    那能行吗？

    这几个人正想着，白蔹伸手接过了红缨枪，将枪立在地上，整个枪比她还要高上一截。

    枪尖的红缨随着她的动作慢慢落下来，银色的枪尖寒光毕现。

    周围人都看到，从接过枪的那一秒，她身上的气势就变了，犹如慵懒地在石头上晒太阳的白虎，忽然感觉到有人入侵，威风凛凛地打量自己领地。

    叶菁娴看着她，一直躁动不安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什么时候上场？”白蔹看了眼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已经到五点了。

    “啊，”叶菁娴回过神，“主持人刚上去，等他俩下来就到你，哦对，音乐，音乐师准备好没！”

    “放心，部长。”坐在电脑面前，操控音乐的男生抬头，向叶菁娴比了个“ok”的手势。

    金融学生会的人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

    白蔹的那个音乐名只是简单的一个“简”字，“这是什么歌？没听过。”

    “不知道，”操控音乐的男生听过，“不过这不是歌，是一首纯音乐，白蔹发过来的，应该是她找的吧。”

    **

    外面，舞台上。

    两位穿着西装跟晚礼服的两位主持人正在笑着念着开场词，欢迎新生入校。

    第一排两边，记者已经架起了摄影机。

    礼堂近千张座位坐满，台阶跟过道上也都是人，不少人手机开着直播。

    唐铭前面的那个男生就是在短视频直播的一员。

    男生举着自拍杆，他就是在江大搞自媒体的，平时直播吃饭自习，这会儿开直播，在线有七百个人观看，直播间经过宣传人流量也越来越大。

    【我没能进去，就只能靠主播转播了】

    【一群状元们表演给我们看，也算是值了】

    【听有白少绮，是真的吗主播？】

    【……】

    男生一边播，一边话，“节目单我贴出去了，对，白少绮要到最后一个，没关系，我特意改签明早上回家，陪大家慢慢等。”

    后台就这么大，孔惟跟余思敏没留在那儿，回到前面观看节目，她们俩都没座位，就跟晚到的唐铭宁肖杨琳几人挤在一起。

    余思敏看到不少人都拿手机直播现场，她跟孔惟话，“不会有事吧？”

    孔惟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两人正着，舞台左边，两位主持人已经鞠躬下场。

    舞台上的灯光消失。

    晚会才刚开始，人群止不住攒动，打招呼，吃东西，话的人不绝如缕。

    “刷——”

    漆黑的舞台上，一束灯光打下，径直照在站在舞台中间的人身上。

    所有人都看到中间站着的女生，一身白袍，外束同色腰带，墨发被一根红色丝带全然绑在脑后，一缕红色丝带顺着后面的头发落在她的脖子上，与白色的衣领相映成辉。

    舞台上方，巨大的屏幕展示着她的身影。

    她黑长的眼睫垂下，右手拿着长枪，枪端立于地上。

    没怎么化妆，但她那张脸就算是只打个灯，也能迷醉一世。

    人群静默了一下之后，暴发出欢呼声。

    第一排，一直懒懒散散的姜附离终于坐直，狭长的凤眸看向舞台。

    冯院长在跟右边的教授交流，看到姜大少爷忽然认真起来，他不由停下声音，也抬头看向舞台，第一排的领导们都没再继续话。

    第二排，坐在宋泯旁边的宋夫人也认出来白蔹，她愣了一下，“白蔹也参加了晚会？”

    “对，”宋泯不太在意地看着舞台，“好像是长枪。”

    宋夫茹点头，没再在意，低头跟白少绮着注意事项。

    “咚——”

    一声鼓点响起，舞台的鼓风机将女生的衣摆、头发吹动，旁边的枪头的红缨也一帧一帧的飘动，枪头被她挑起，起式。

    鼓声气势如虹，犹如千军出发之前鼓动人心的战鼓。

    这次舞台音响是江音借过来的，效果极好，这前半段震撼人心的鼓点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停下手边的事，不由自主地看向舞台。

    少女拉枪回身，将枪头压下，随即拨枪转了两次身体，手中的长枪枪头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

    鼓点猛地一声落下，箫声渐起，舞台顶赌大灯随着鼓点声消失一秒，又猛然落在她的身上，而少女刚好腾空一步而起，手中的长枪凌空刺向前方！

    舞台上方，巨大的屏幕上，所有人都能看到枪刺向前方的那一秒，柔韧的枪头在不停晃动！

    冰冷的枪尖反射着寒芒，虚虚实实，令人窒息。

    密集又带着杀气琵琶声响起，少女转身，长枪如游龙在右手盘旋，左手又猛地压住枪头，越步下扎枪！

    大礼堂的观众都屏住呼吸。

    女生依旧右手持枪，将枪端平举过头顶，枪尖朝左平旋左手接过枪身，腋下藏枪继续背手接枪，聚光灯再度闪了一下。

    灯光下她着鼓点腾空而起，白衣翻飞，枪如雷霆，镜头下她凌空的那一步如同慢镜头，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即平刺一枪！

    音乐声牵动着观众的心，挥舞的长枪吸引观众的眼神。

    犹如一场征战沙场的战前曲。

    古筝声平缓下来，舞台中间，少女侧对着观众收枪，就在观众终于有些放松时——

    最后一声鼓点落下，女生手里的枪向后扎去，与此同时整个人转身！

    破风声起，杀气腾腾。

    一寸长一寸强，这是前两个月闫鹭火遍全网的回马枪，网上无数人复刻，然而只有今在现场的观众才感受到这一枪的杀意——

    百兵之王，当之无愧！

    这一刻，台下万俱寂。

    大屏幕，定格在她这一幕，背后是黑色幕布，头顶只一束白色聚光灯，女生一双杏眸漆黑幽深，一缕黑发夹带着红色丝带落在她殷红的唇边，轻轻晃动。

    鼓声消失，她才从容不迫地收回长枪，冲着镜头略微弯腰，气定神闲的一笑，眉眼懒散，亦正亦邪，带着股野性的张力，在大屏幕上放大。

    后面，举着手机直播的那群人，直播间弹幕全都停滞了片刻，然后疯狂刷起来。

    白衣寒枪，年少意气，恣意轻狂。

    似是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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