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展，去找出与钟会相关的卷宗！”司马衷沉思了半晌后吩咐道。

    林展得令即刻去办，不到一个时辰便抱着一摞卷宗回来。

    司马衷仔细研读了关于钟会的生平事迹，思来想去，最后做了个决定。

    “林展，叫卫恒过来一趟。”司马衷又吩咐道。

    在林展去通知卫恒的当口，司马衷又召了嵇绍、裴浚等人商讨了一番。

    “殿下！事关钟会，微臣恐有公报私仇之嫌，因此恳有殿下准臣避开此事！”谈及钟会，嵇绍的脸色不怎么好。

    众人皆知，嵇绍之父嵇康就是被钟会构陷而遭司马昭处死。所以比起司马氏，嵇绍更恨的是钟氏。

    “我知延祖的高风亮节，必不会假公济私，且我正值用人之际，少不了延祖出力！”本就是要对付钟氏，即便嵇绍有私心也无妨，司马衷于是说道。

    嵇绍闻言内心里十分感激司马衷的信任与看重，于是不再提这桩旧事。

    “禀殿下，卫侍郎到！”林展带着卫恒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东宫。

    “好！延祖、逸尘，你们先退下吧，我与巨山有话要说。”司马衷说道。

    待他们走后，司马衷在书房单独召见了卫恒。

    他把钟氏与陈氏的纠葛跟卫恒简单地说了下，然后谈及了颖川目前的形势，最后说道：“若不给钟氏以及荀氏一个下马威，不止是他们，某些其他人恐会以为我这个太子就是个摆设！”

    “殿下所言甚是，他们实在是太过猖狂！”卫恒附和道。

    “巨山，一件事我不得不问，关于邓艾谋反被杀之事你知道多少？”司马衷突然换了个话头，问道。

    卫恒听后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错愕跟惊慌，“殿下为何突然询问此事？家父与此事关系甚大，这……”

    “巨山勿虑，正是因为令尊与此事相关，我才找你前来。不过我向你保证，不管我将要做何事，断然不会危及令尊！”司马衷知道卫恒为何惊慌，因此出言安抚道，“但你要将你知道的都如实告知，我才能制定更加周全的计划。”

    邓艾确实为灭蜀汉立下汗马功劳，但蜀汉投降后，邓艾居功自傲。他擅自循东汉将军邓禹的作法，以天子的名义任命了大批蜀汉官吏，且命师纂兼领益州刺史，命陇西太守牵弘等人兼领蜀中各郡郡守。并派人在绵竹把作战中死亡的战士跟蜀兵死者一起埋葬，修筑高台以宣扬自己的功劳。

    而真正一直有反意的钟会乘机向司马昭诬告其谋反。钟会暗中修改了邓艾和司马昭之间的通信，把邓艾的上表改成傲慢无礼，狂妄自大。卫瓘作为监军眼看邓艾行事愈发悖逆，亦向司马昭上奏恐邓艾叛变。

    司马昭于是下令钟会用囚车押送邓艾父子回京。钟会想要叛乱，邓艾跟卫瓘是其最大的阻碍，于是他使用一石二鸟之计，先派卫瓘以少量兵力收擒邓艾，企图借邓艾之手将其杀死，再把卫瓘之死作为邓艾谋反的罪证之一。

    卫瓘则于夜间先向邓艾手下的将领发出檄文，声称只奉诏捉捕邓艾父子，其余的人一概不予追究，且该有的封赏一点都不会少，这才顺利地抓捕了邓艾父子，而没有让自己遇险。

    邓艾被擒后，他的部分属将计划拦劫囚车营救，率领兵马来到卫瓘军营。卫瓘穿着轻装出来迎接，称正在书写奏疏，要为邓艾的事申辩，诸将才作罢。

    钟会见邓艾已被擒，与姜维勾结，将胡烈等将领软禁起来，以曹魏郭太后的名义举兵，想要废掉司马昭。他将卫瓘留在身边，强迫卫瓘与他共同举事，卫瓘并没有答应。后来卫瓘设计将钟会叛乱的消息传到城外，城外诸军一举将钟会击败，并将其杀死。

    钟会死后，邓艾本营的将士打破槛车，救出邓艾，欲迎他返回成都。卫瓘恐再节外生枝，因此命因护军田续追击邓艾。没想到田续因为之前与邓艾有过节，直接斩杀了邓艾父子。

    蜀地之乱平定后，朝臣欲对卫瓘加以封赏，卫瓘却认为克蜀之功都是诸将的功劳，坚持不接受赏赐。

    “钟会之死是其自取灭亡，然邓艾虽居功自傲却罪不至死。”卫恒沉重地说道：“家父当时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上疏将邓艾所行悖逆只是上报，不然就给了钟会污蔑家父的借口。再说邓艾父子被杀一事，虽然不是家父主使，却是因家父派田续追击造成。因此家父一直心怀愧疚，这也是缘何他不肯接受赏赐的原因。”

    “原来如此。”司马衷闻言点了点头，并不作评论。

    “倘若我想要为邓艾平反，你觉得令尊会赞同吗？”司马衷问道。

    “为邓艾平反？”卫恒重复了一遍，想了想，道：“家父应当是赞同的，他此前还曾因邓艾诸子被杀，家眷被流放西域而感慨。邓艾作为将领是十分出色的，为平定蜀地立下了汗马功劳，不该遭遇如此惨况。”

    “好！”司马衷不想因邓艾一事失去卫瓘的支持甚至让其与自己作对。既然卫恒如此说他权当卫瓘也会认同。

    卫恒回家后，与卫湘说起了此事。

    “阿兄！你怎地如此糊涂！若真为邓艾平反，岂不有损阿父的声誉！？多少年了，世人皆说邓艾是被冤枉的，而邓艾父子更是间接死在阿父手上，为何一直以来无人为其平反？正因他们顾及阿父！”卫湘怒道。

    “太子真是好大的能耐！有那个时间为邓家出头，还不如好好做点实事！”

    “沁心，如此想你就短视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太子与我岂能不知？太子此番的目的意在钟氏，这件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以很好地打击钟氏跟荀氏。”卫恒耐心地分析道，“而且阿父一直对邓艾心存愧疚你也是知道的，况且现在时过境迁，圣上不会因此事让阿父难堪的。”

    “再说，你以为我们反对太子就不会做了吗？太子有雄心壮志，纵然我与他私交尚可，纵然他对你有意，但君始终是君，孰轻孰重他分得很清楚。与其到时候引起他的不快，不如现在就支持他的决定，况且他承诺过尽量不用此事影响到阿父。”卫恒继续说道。

    “谁稀罕他有意无意！”卫湘愠怒道：“你现在就尽力拥护他吧，我看到时候他会不会感激你！”说完头也不回会地走了。

    卫恒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快步走向书房，准备给其父写信：太子欲为邓艾平反，儿愚见，阿父可主动上疏请求此事，如此方不至于被动，还能得陛下的夸赞！此事全因钟会而起，阿父只是迫不得已依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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