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下，一架银色的飞机划破天际。

  飞机在高空中平稳飞行，阳光透过舷窗洒落在机舱里，明明一片亮堂，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

  周红丽眉头紧锁，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几分。

  几年的异国生活，周红丽的白发已经多了不少。

  一旁的林依楠满脸担忧，视线在沈伟义和周红丽的脸上来回。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仍是欲言又止，不敢多说。

  林依楠缓缓呼出一口气，一转头，刚刚还睁着眼看杂志的沈伟义就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一看到他完全不操心，任由周红丽把他们一家人带走的样子，林依楠就气都不打一处来。

  她暗暗踢了沈伟义一脚，沈伟义立即被踹醒，迷迷糊糊又假装没睡着一样，不满地“啧”了一声。

  “你踢我干什么？”沈伟义极不耐烦地质问道。

  “你不劝劝妈？”当着周红丽，林依楠故意没有放低声音。

  她既是在说给沈伟义听，又是说给周红丽听的。

  果不其然，周红丽一听就知道她的意思，狠狠地用眼睛剜了她一眼。

  沈伟义有些不爽：“你想劝自己劝，踢我干什么？再说了，你不是一直不想出国吗？一直想回国，现在回国不正好如你的意？怎么又不高兴了？”

  说着，沈伟义把杂志盖在自己脸上，哼了声：“你这女人真是难伺候。”

  “我说的不是回国的事儿！”林依楠一把将沈伟义遮在脸上挡光的杂志拽下来，扔到了面前的小桌板上：“我说的是她要直接去高家找麻烦的事儿！人家高家家大业大，能让我们几个去闹不成？”

  林依楠本就是指桑骂槐，周红丽哪会听不出来？

  “我那叫找麻烦吗？”周红丽不满地扬了扬声：“我那只是问问高禹川是什么意思！我们瑶初好好地嫁给他，现在这个情况，我怎么就不能问问他了！我的女儿是他的妻子，我怎么就不能去他家了？那不也是我女儿家里吗！”

  林依楠有些头疼，她回过头来看着周红丽：“妈，我们一直以来都是靠着人家哥哥在生活，这样冲过去不好。万一……”

  “万一什么？！”周红丽恼了，嚷嚷起来：“我这么久没看到我女儿了，我怎么就不能去看看！我辛苦把她拉扯大，我是她妈妈！！”

  周红丽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机舱里，由于是长途，大部分人都闭着眼睛睡觉，她这刺耳的声音，直接惹来了不少人的不爽。

  “麻烦安静点行吗？这里是公共场合，不是你们家！”

  “能不能小点声音啊？有没有素质？”

  “吵死了，真是的。”

  “……”

  周围越来越多议论的声音，让林依楠头皮发麻，沈伟义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他低声斥道：“妈，你小点声，在外面呢，丢不丢人啊？”

  “我怎么丢人了？！”周红丽越恼声音就越大：“你这老婆娶回来专门气我，在外面还连一句话都不能说了是吧？我给你们养孩子养到这么大，现在我年纪大了，你们就开始这么对我了是吧？！”

  沈伟义一听到她又老生常谈这些话，也是一肚子火。

  周围越来越多不满的声音，沈伟义无奈极了：“我是让你小点声音，别人都在休息呢！”

  林依楠也出声劝阻：“妈，回家再吵行吗？待会儿人家空姐接到投诉，下去接我们的就是警察！”

  “怎么的，我在飞机上大声说几句话，就要把我抓到监狱里不成？！我看是哪条法律这么规定的？！”周红丽虽然这么说，但也明显冷静了一声，她声音稍稍变小了些：“我就是觉得委屈，我辛苦把这兄妹俩了拉扯大，帮你们带孩子这么久，怎么就没讨到点好名声！”

  周红丽越说越委屈，声音虽然变小了，随之而来的却是低声的抽泣声。

  她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地哭诉着：“我吃了多少苦，你们根本不心疼我！你们俩说说看，我替你们带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贴给你们那么多钱，你们怎么就不念我点儿好！我想留在国外，不也是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好好生活，伟义的身体能好吗？我现在要回国，不也是希望回到鹿港过更好的生活吗？”

  周红丽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落，一边的一家三口都习以为常，连凯凯都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在玩着手机，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周红丽自顾自地说着：“还有瑶初那孩子……我一直都那么爱她，她怎么能这样对我？”

  正说着，飞机忽然猛地颠簸起来，机舱内一阵倒吸气，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周红丽满腔的哭诉，也瞬间噎了回去。

  “请注意！受航路气流影响，我们的飞机正在颜簸，请您尽快就座，系好安全带。颜簸期间，为了您的安全，洗手间将暂停使用，同时，我们也将暂停客舱服务……”

  *****

  ————

  一辆出租车从机场驶出，驶过机场高速公路，两旁的树木飞快地向后倒退。

  身旁的凯凯躺在林依楠腿上睡觉，前排的沈伟义正拿着手机打游戏，整个车厢里都十分安静。

  周红丽坐在后座，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然。

  忽然，出租车司机开口问道：“你们这要去的是个富人区啊，我这出租车不一定能进得去。”

  “进不去很正常！”周红丽冷哧一声：“那是我女婿的家，怎么可能是什么车都能进去的呢？”

  出租车司机本是好心提醒，莫名其妙被周红丽怼了一句，瞬间也不爽了。

  “是啊，不是什么车都能进去的地方，也没见你女婿派个车来接一下。”

  “……”周红丽被噎，朝着前排的司机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什么！我只是不愿意麻烦他们。”

  “呵呵，那你最好能联系上你女婿，不然不仅是我这破出租进不去，你们几个人也说不定进不去的。”

  周红丽冷哼一声：“报我女婿的大名，谁敢不放我进去？我女婿你知道吗——高禹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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