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凯尔莫罕的城堡中。

    安顿好的安东，回到了城堡大厅。他发现维瑟米尔已经离开。其余猎魔人也不见踪影。

    虽然如此，安东还是好奇心十足地观察起这座大厅的内设。

    以后，自己也许会在这里，度过许多个冬天，然后在早春离开，和其他同学派的猎魔人一样。

    “你需要有人带着你逛一逛吗？”一个女声从大厅的另一边传来。

    安东转过身，是戴德莉。

    后者站了起来。她纤瘦的身影，在大厅更昏暗的那一侧中浮现。

    安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在凯尔莫罕待多久了？”

    戴德莉走过来，颜色更浅的、叫做“恶魔”的灰狼跟在她的身侧，另一只“女鬼”不知去哪了。

    年轻的公主说：“半个月。足够当你的向导了。来吧。”

    在戴德莉的带路下，安东见到了城堡一楼的厨房、储藏间，然后走到一处向下的楼梯口。

    戴德莉指向下面，说：“那里应该就是地窖了，兰伯特说下面有一个地牢，还有几间实验室。”

    女孩看了安东一眼，说：“艾斯凯尔不让我下去，说那里有你们学派的机密，大概是和什么青草试炼相关的吧。你以后应该可以下去。”

    安东说：“如果其他人不让我们下去，那一定是有道理的。这边是？”

    他指向向上的楼梯口。

    戴德莉说：“这边上去，是二楼的另一翼。没有人住的。”

    安东打听：“其他人都和我一样，住在二楼的另一边。是吗？”

    戴德莉说：“我都住那一边。不过，杰洛特和兰伯特，这些日子，都在大厅里住。”

    安东摇头，说：“我见到兰伯特了，但杰洛特还没有见过。维瑟米尔说，他是学派里最好的剑客，而且还会上古语文字。”

    戴德莉说：“也许吧。我只知道，他一定是你们学派里最自以为是的。”

    安东没有回应。

    他还是更相信眼见为实。

    安东随口问：“他现在，是在城堡外面猎杀翼手龙？这是我和维瑟米尔从兰伯特那儿听到的。”

    戴德莉点头，说：“没错。他现在应该就在老要塞那一边。兰伯特去看过，据说有一窝翼手龙在那里搭了巢。”

    安东说：“不止一头？那可能会很危险。”

    在一路上，维瑟米尔教授的怪物知识中，翼手龙是一种相当危险的飞行劣龙类。

    和它们更依靠肉搏的近亲叉尾龙不同，对于翼手龙而言，除了它们的尖牙、利爪、骨刺之外，它们的口部或者尾刺，都可以向受害人注射入，足以致死的毒素。

    猎魔人虽然有抗毒性，但这种毒素依旧会带来巨大的痛苦，严重时，行动能力会受限。

    戴德莉说：“他们——兰伯特和杰洛特都说不危险。他们还夸口说，更大的劣龙类自己都杀过。昨天晚上，摇骰子决定分工的时候，输了的兰伯特还很不高兴呢。”

    安东本能地知道，摇骰子这个行为，维瑟米尔不会喜欢。

    戴德莉补充道：“要不，你去找他？找杰洛特。你可以帮他一起对付翼手龙。”

    安东有些为难：“我还没见过他，他不认识我的。”

    戴德莉逗弄着灰狼的下巴，随口说：“我可以带你去。正好你应该也不认路。我认识他，又认识你，我可以做你们的介绍人。”

    安东问：“你确定你可以离开要塞？”

    戴德莉笑笑，说：“当然，我又没有被关禁闭。”

    安东说：“我的意思是，你离开要塞，不害怕葛丽希维格追杀你？”

    戴德莉的脸色盖上了一些阴霾，她解释：“西边的旧要塞，在山更高的地方。外人必须要经过凯尔莫罕大门才能去那里。我相信，兰伯特，还有维瑟米尔不会让那些家伙通过的。前提是，他们可以凭自己穿越‘杀手’小径的话。”

    安东答应了。

    戴德莉招呼上一直卧在壁炉旁边的“女鬼”，和安东一起走向旧要塞的方向。

    在凯尔莫罕所在的这一段赫茨山脉，古代最早的人类定居者，以及之后的猎魔人学派，都建立了不少砖石的防御建筑。

    安东和带着两匹灰狼的戴德莉，穿行在赫茨山脉荒凉的山脊上。

    他们视线可以看到的地方，树立着不少残破的石制建筑：瞭望塔、小型堡垒，只是如今都已经半掩埋在荒草之中。

    两个人都不知道，这些建筑的历史，或者它们废弃的原因。

    他们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杰洛特的足迹。

    戴德莉说，和现在的他们一样，杰洛特出发的时候，也没有骑上他的名叫“萝卜”的一匹三岁公马，而是选择步行，来应对山路。

    在狭窄的土质路面上，安东很快就找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皮靴脚印。

    非常新鲜，应该就是杰洛特留下的。

    这些脚印穿过一片茂盛的蛇麻草地，在另一条土路上出现，最终带着两人，来到了又一座半坍塌的白石建筑前。

    猎魔人灵敏的嗅觉，让安东注意到了空气中稀薄的酒气。

    本能告诉他，这是伏特加的气味，用土豆酿的。

    安东摇头，疑惑自己怎么知道。印象中，自己喝酒不多，除了在庞塔尔河的渡船上，喝过不少啤酒。

    安东和戴德莉，在长着杂草的碎石中穿行，很快绕过墙壁，来到了这座废弃哨塔的另一面。

    这一边的石墙，已经塌了，展露出了哨塔内部的情景。

    清理开碎石与杂物的地板上，生了一团火，旁边放着一个牛皮的包裹。

    火上，架着一只吃到一半的烤兔子。

    在一个充当座位的旧家具旁边，放着一瓶打开盖子的酒。

    这个营地的主人，刚刚还在这里。

    他现在去哪了？

    安东和戴德莉四处查看着，两只灰狼似乎闻到了什么。

    “你们好。是来找我的吗？”一个冷淡的男声，从两人的头顶传来。

    安东抬起头。

    在离地三米左右的、石质哨塔塌了一半的房顶上，有一个白发的男人，正站在危险的边缘。

    他穿戴着一身整齐、大体干净的盔甲，背上背着两把不凡的好剑。

    男人白色的长发下，是一张神色冷淡、但相当英俊的脸庞。两只眼神平静的灰色眼睛，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人。

    安东感到，他的目光，更多地是放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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