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瑟米尔看了一眼周围，没有发现女术士的踪迹后，换了更小的声音说：“而且，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不是萨宾娜对你撒的第一个谎。”

    “她还撒了什么谎？”梅温问，神色难以捉摸。

    维瑟米尔说：“那一封御令，还在你身上吧。”

    梅温掏了出来，递给老猎魔人，说：“用它来说服你，是我的责任之一。怎么了，它有……问题？”

    维瑟米尔展开这一张御令，说：“梅温王子，你确定这张御令，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梅温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查看：“纸是对的，墨水也符合规格。格式有些问题，有几个拼写错误，笔迹说实话很陌生。但这又怎样呢？你看，这是亨赛特陛下的王室印章。”

    维瑟米尔说：“除去这一封不太对劲的王室命令之外，你还从任何渠道听到过国王的支持吗？事实上，你和国王或者阿德·卡莱，还有过别的、与萨宾娜无关的联系吗？”

    梅温明白猎魔人是什么意思了。他微微摇头，说：“之前，我只是朱利安王子的仆从，我们与王国高层很少打交道。萨宾娜女士是我和国王建立联系的唯一渠道。”

    维瑟米尔继续：“而且，我听到消息，据说萨宾娜到坎恭恩一行，国王根本不知道。”

    梅温怔了怔，然后低头又看了两遍手中的御令。然后，他抬起头，用冷淡的语气说：“猎魔人，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不要耍小聪明。”

    “你不愿意承认？”维瑟米尔问：“因为这会影响到你的合法性？”

    梅温缓缓摇头，说：“猎魔人，不要搅和到这么危险的话题中，这是为了你们好。”

    他顿了顿继续：“萨宾娜女士，受到亨赛特陛下的喜爱，因为她不仅强大，而且是一个科德温人，阿德·卡莱人。我们……”

    梅温伸出手指，指了指猎魔人，又指了指自己，然后说：“我们和她无法相比。哪怕……真有什么差错，萨宾娜女士也可以得到宽容，而我们，尤其是你们，只会变成马蹄下的血印。”

    维瑟米尔说：“所以，你决心要放弃戴德莉，放弃你的姐姐？”

    在之前的对话中，维瑟米尔意识到，眼前的年轻王子，对于戴德莉并非没有感情。

    梅温说：“萨宾娜女士代表了亨赛特陛下的意志，而我是亨赛特陛下忠诚的仆人。如果没有这一份忠诚……我的选择有限。不过……”

    维瑟米尔示意他继续。

    梅温说：“也可以这样处理。你把戴德莉交给我，如果放心不下，可以派人来陪从。我会亲自带着她去阿德·卡莱，祈求国王的宽恕，很有可能可以保住我姐姐的生命。如何？”

    换言之，把皮球越过萨宾娜，交给亨赛特。可以信任亨赛特吗？维瑟米尔想。只能说，他比萨宾娜可信一点。

    正当维瑟米尔要继续争辩的时候，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女声：“我不同意。”

    是萨宾娜·葛丽维希格。

    “萨宾娜女士！”被突然发现后，大惊失色的梅温，跳起来迎接她。

    萨宾娜举起一只带了白色绉纱手套的手，挥了挥，不允许他靠近。

    萨宾娜说：“幸亏我留心监听了你们的对话，否则，我都不知道鸡窝里居然钻进来一只狐狸。”

    这是科德温的谚语，意思是好心被背叛。

    梅温摇头，说：“我没有想要背叛您！”

    萨宾娜对他的表态不屑一顾，说：“现在，你不仅仅背叛了我，还背叛了亨赛特陛下。怎么，你真的相信他的鬼话？”

    梅温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萨宾娜朝他冷笑一下，回头看向维瑟米尔，恶意地说：“我就知道，你们猎魔人不讨人喜欢是有原因的。你们太喜欢多管闲事了。如果几十年前拉多维特二世能把你们彻底杀完多好！”

    安东抽出了银剑，但维瑟米尔一动不动，只是冷冷地看向女术士，说：“我们只想和平解决这件事情，请理解。”

    萨宾娜摇头，说：“你们这群麻烦精，变种野狗。你们也配和我和平解决问题？”

    维瑟米尔说：“你这么强烈的反应，我好像说到了什么不该提的话题。你要掀桌子了？”

    萨宾娜嗤笑：“猎魔人，你们从来就不在桌子上。事实上，你们当甜点都没有资格，因为没人会喜欢吃苍蝇。”

    她转头看向梅温，说：“杀了他们。然后派你的人上山。”

    年轻的王子犹豫了。

    也许是他也对萨宾娜的话产生了疑问，也许是对于戴德莉他心中还有一丝亲情，梅温站到了女术士和猎魔人之间。

    他没有拔剑，而是对女术士说：“我们不如把这件事情，禀报给陛下决断？”

    萨宾娜对他立即失去了所有耐心。

    女术士冷冷地说：“很好，梅温·阿德梅恩，你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真可惜，看来我不得不把坎恭恩的王位，交给你的一位叔叔了。”

    暴怒之下，女术士甚至懒得维持自己的谎言。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带着霜意的空气，感觉这种熟悉的温度，让自己找回了战斗的感觉。

    女术士说：“好吧，今天将是一个血夜。就由你开始，梅温·阿德梅恩！”

    说着，她没有念咒，而是做了一个手势，一道透明的小型风刃破空而来，在寒风之中，砍伐而出一道纯粹的黑暗。

    来不及警告，维瑟米尔冲了上去，撞开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年轻王子。

    两人应声落在一旁的草地上。维瑟米尔摸了摸自己的肩头，甲衣中渗出了血液。

    见自己的突然袭击没有生效，萨宾娜没有丝毫气馁。

    她念动梅尔戈之火的魔咒，从右手手掌召唤出一团人头大小的火球，向另一个猎魔人安东投去。

    女术士自信这一道魔咒，足够让这个老猎魔人的年轻学生，变成一团焦黑的遗骸。

    然而，她失望了。

    安东双手握拳，交叉在额头前方，使用了赫里欧特洛普法印，召唤出一顶可以对抗魔力攻击的透明法盾。

    由于他比普通猎魔人强大的魔力，这一顶法盾在空中呈现淡淡的泛红色，而且看起来，也要比普通法印坚固得多。

    女术士召唤的火焰在这顶法盾中艰难地行进着，其尺寸一点点缩小，最终在法盾破碎之前，彻底沦为了一股蒸汽，升腾向此刻乌云遮盖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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