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不知道干什么的一天。

  再一次看向那个静坐的身影。

  池言真的有一瞬间仿佛又回到雪山那个小房子中，对方依旧是这样坐着的，只不过当时他所寻找的是他心中的想。

  而现在他所思虑的。

  是他的忘。

  又一次忘掉关于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张启灵本人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倒是一直陪着他的池言。

  再一次听到对方嘴里传来的骂声。

  张启灵下意识伸出手。

  抚摸向小黄鸡的脑袋。

  “真的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还需要多少时间，这根本就不是人干事。”

  “我们回去吧。”

  “离开这里。”

  “回到白玛身边。”

  顺势蹭着张启灵的手，池言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甚至带着些哽咽。

  有些时候。

  他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或许从一开始不出来是正确的。

  眼底眸光微颤，张启灵并没有回复他什么话，只是抚摸小黄鸡头顶的手默默加快了速度。

  似乎在掩盖着什么。

  大概就这样过了一分钟。

  池言躲开了他的手。

  他觉得再这么下去，黑瞎子的话可能会成真，他真的会变成一只秃鸡，那是他从未想过的道路。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

  说曹操那位曹操就到。

  黑瞎子一把把门推开。

  环顾一周房内视线落在正在商量着的小黄鸡和张启灵。

  “来这里都快两天了，你们居然连门都没有出，我还以为大晚上出意外了。”

  这两个都在黑瞎子调侃着。

  确实，自从那天开始后。

  这两个家伙就没有离开过他所安排的这个房间。

  一开始他还想着不对劲。

  只当是对方不愿意见人。

  可仔细一想，池言那个性子。

  八成是关不了一天，眼看着今天第三天日落就要下去了，他急忙来看一眼。

  在确定两个人没事的时候，才安心。

  “有些时候你真的很烦。”

  仔细分析着对方的话。

  池言不免回想起当初在张家古楼遇到他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碰瓷。

  他每次总有一种。

  思绪跟不上黑瞎子的感觉，好像对方所说的下一句话他永远都接不住。

  总觉得对方下一句话总是能说出一些。

  天崩地裂的程度。

  “好难过。”

  “我本来赚的就不多，还要接近你们两个穷亲戚，然后还要遭到这样的待遇。”

  “我知道这是我的苦。”

  不知道是哪一点触动到对方的心，只见黑瞎子突然伤心欲绝。

  嘴里不断念叨着这些天为他们做了多少事？

  刹那间。

  池言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罪恶。

  只不过下一秒。

  “住房一共是，再加上我的精神损失费，请问是现金支付还是支票或者说赊账？”

  他觉得他的想法过早。

  在对方说为他们找到地方住的时候，他已经给过对方钱了，当时还问够不够，他只见对方笑了笑。

  回答个“大概。”

  没想到这个家伙藏着这一手。

  似乎是没有见到池言无语的表情，这个家伙反而越弄越上瘾。

  从住房现在已经扯到当时碰瓷那件事。

  他说他至今都无法忘记。

  张启灵将那条蛇甩到他身上，为他带来多么大的心理阴影。

  要不是他叫黑瞎子。

  池言还真信了这个家伙的鬼。

  对方是谁呀？

  战力天花板之一，和张启灵两个人不相上下，他现在跟他说，这一条突如其来的蛇给吓到。

  你看这些话谁敢相信？

  “我不信。”

  对方拒绝了你的谎话，并且向你抛出白眼。

  “真的。”

  黑瞎子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似乎再不敢相信，池言居然觉得他不会被吓到。

  “咱们两个认识也不过几天时间。”

  “你怎么就不知道我怕不怕蛇？”

  “你想一想你走的好好的，突然一条蛇从天而降，而且还直接掉落在你的脖子上，你找到了那两个始作俑者。”

  “但是他们就是不承认，还拖欠你的损失费，一直没有还，后面你还要给他们俩租房子。”

  “这么一说，我收这么多钱过不过分？”

  好像有这几分道理。

  皱起眉头，池言心中默默倒向一边。

  突然想叛变到另一边。

  就在他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张启灵突然有了动静，他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话或者直接戳穿这些简陋的谎言。

  只是转了个方向，看向黑瞎子。

  眼底多了几分警惕。

  看到他这个样子，黑瞎子也不想再和池言扯皮子，看来那个所谓的后遗症又再次发作，哑巴又一次忘记他在什么地方，并且忘记自己是谁。

  黑瞎子只觉得头大现在。

  “虽然说你们不去那个地方，但是今天有席，你们要不要吃？”

  坐到池言身边，黑瞎子一脸蛊惑着。

  “不去。”

  这个说法不就是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吗？他没那么傻。

  这和直接把之前那个问题摆在明面上有什么区别？

  “好吧，确实不傻。”

  似乎是听到他的心声，黑瞎子无奈耸耸肩，他指着张启灵，一下子就抓住池言的弱点:“但是我觉得他肯定需要。”

  “怎么说？”

  立即池言就把张启灵护在身后，眼睛警惕看着黑瞎子。

  “他总得恢复记忆。”

  黑瞎子并不认为池言的做法有错，或者说拒绝他这个行为有错。

  他只是心中一直有个声音。

  对方必须去做这件事。

  并且这个声音好像在宣誓的他曾经忘记过一件事。

  这也是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其次是为了再次劝张启灵加入队伍中。

  一次次遗忘，又一次次寻找。

  同样的轨道进行上千次不同的演练，这似乎是既定的命运。

  他是这样想的。

  “什么嘛，我们这里也可以。”

  不得不说对方煽动人心是有一手的。

  直接抓住要害，让池言无法反应。

  他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和对方的记忆有关，但是他当时也同样对记忆进行了复刻。

  只要等这个后遗症的时间一过，他把记忆还回去，对方照样能记起之前所发生的事。

  第一次。

  不想再去朝着地下走。

  “今天是满月酒。”

  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他十分认真的跟黑瞎子分析着这件事，结果对方看着他。

  舔吧舔吧嘴唇。

  好像又回到之前他所询问的那个问题。

  今天是满月酒。

  “谁的？”池言问道，“不会是你的吧？”

  想起面前这个家伙设定的年龄。

  池言上下打量着黑瞎子一番，毕竟是百岁老人，目前按这个来看十分正常。

  看着他眼神越来越奇怪。

  黑瞎子也懒得扯皮，直接解释着，“你不认识，吴家的。”

  吴家？

  等等，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可是按照这个时间线不应该呀，他们才刚拿到黑金古刀，怎么就会遇上天真出生。

  直接一下子给跳到满月酒。

  我嘞个豆！

  狐疑半天，池言颤颤巍巍询问道:“是九门吴家吗？”

  听到他的话黑瞎子眉眼一挑。

  这下子轮到他疑惑盯着池言了。

  不是说两个人刚到这里。

  而且这几天都没有见两个人出门，怎么一下子就把势力给摸清楚。

  看对方的神情，池言知道他可能猜对了。

  不过稍许之后又陷入沉默。

  所以大张哥还真的去过天真的满月酒…

  “去不去咯。”

  既然对方已经猜到，黑瞎子便不再多解释，只是看着两人再次发出邀请。

  一语双关。

  如果答应的话，那就代表着那个墓他们也要一同下去。

  真是个好套路。

  “我觉得其实这个席呃……”

  “去。”

  正在池言想着用什么办法，不要去这里的时候，却没有想到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张启灵，直接斩钉截铁。

  “好嘞！”

  “哑巴说话算数。”

  直接越过池言。

  黑瞎子的笑都快裂到后嘴根了，连忙朝着张启灵确定着，生怕对方下一秒后悔。

  垂着眸。

  张启灵微点头。

  在得到准信之后可以瞎子看都没有看一眼，整个人飞奔出房间。

  让池言找不到任何机会下手。

  相比较于黑瞎子的兴奋，池言这里倒是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中。

  他有的时候真的觉得。

  对方好像并没有失忆。

  比如这次。

  他还记得之前张启灵同样说着一定要去这个地方，这次他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见池言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看着自己。

  张启灵抬起眼眸，对上他的目光，他想着应该怎么跟对方解释这件事，可思考着半天脑中也只蹦出几个字。

  “妈妈让的。”

  这句话彻底打破沉静。

  小黄鸡瞪大双眼，仔细观察着面前人。

  可无论他看多少遍，对方的眼里依旧是那种陌生与迷茫感。

  可就在刚刚对方确实说出。

  他身世的迷。

  “小哥，你想起来了？”池言试探性询问道。

  面对他的这句话。

  对方眨了眨眼睛。

  最终只化作沉默，他不知道池言说的想起来是应该想起什么，但在那一刻他脑中确实浮现出字体。

  要不是听到对方解释。

  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代表人的词汇。

  见张启灵再度陷入沉默中。

  池言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说话，许久才回过神:“那我们就去吧。”

  白玛身上隐藏着秘密。

  这他是知道的。

  自从当日对方苏醒唱出三日静寂的时候，他就知道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不过没想到对方还交代张启灵怎么做。

  看起来并不是直接规定好所有的事。

  大概是让他跟随自己的本心去做心里或者想弄的事情。

  当然这都是池言的猜测。

  在得到他们答案的时候，黑瞎子已经安排好一切，比如他们现在站在门口。

  “哟，恭喜恭喜！”

  “真的是个大胖小子，还是个大胖丫头？”

  对方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刚到门口就直接冲着中间抱着孩子的人而去。

  池言影子都没有看见一个。

  对方话已经说了两句。

  看得出来对于他的自来熟，人家小夫妻也一愣，大概在思考这是哪一家亲戚。

  因为人多。

  许是张启灵不习惯。

  他一直躲在暗处或者比较少人的地方。躲避开那些好奇的目光，一个人在哪。

  池言本来担忧。

  现在这孩子这样，以后社交会不会很麻烦？

  他的脑里刚想象出，张启灵一个人吃席呆呆站在角落里蹭着蹭着。

  一时间那叫一个心疼。

  可是下一秒就打破他的认知。

  他这边刚心疼完对面就直接一把把一个奶孩子塞到他怀里。

  张启灵身形一下子就僵住。

  一直平淡的眼眸，此时也开始有情绪。

  人群中。

  一个一米八的男人，抱着个孩子正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仿佛怀里的并不是个孩子，而是个定时炸弹。

  下一秒就要爆炸的那种。

  他……好软……

  垂眸看着手里的孩子。

  张启灵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有一股很奇妙的感觉，更加奇妙的是想到这个孩子以后会长成大人，那就更奇妙。

  一股诡异感在蔓延。

  只是他一直没有动作，这样抱着不舒服，手里的奶娃子哼哧一声，睁开眼把头转过来看着他。

  对方的眼睛很亮。

  像夜空中的明星。

  只不过，被这样盯着，张启灵身上又多了几分不知所措感。

  突然想把这个孩子丢出去。

  大概是看出他的想法。

  作俑者黑瞎子赶忙出现，“怎么样？可爱吧？”

  “人类幼崽。”

  说着还带着几分挑逗，手不停朝着那奶娃子摸去，只不过他刚摸到对方脸，对方就蠕动躲开他的手。

  那个明亮的小眼睛一直停留在张启灵身上。

  “什么表情？什么表情？”

  “我刚刚抱着他的时候，他都差点哭出来了，哑巴，看来你挺得小孩子喜欢的。”

  回应他的是许久的沉默。

  张启灵之前还想把这个孩子扔了来着。

  “这个孩子就是这次宴会的主角。”

  “吴家小少爷，叫吴斜。”

  “来吴斜，给哥笑一个。”

  一边为张启灵介绍着这个孩子，一边又在挑逗着对方。

  听到他说的吴斜两个字。

  池言这可就不困了。

  小黄鸡探出口袋，试图看看现在被抱在怀里的小吴斜。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动作。

  张启灵默不作声，把手放低了一些。

  一人一鸡在这一刻对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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