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院，那里有一群小朋友，最大的有十四五岁，最小的才不到三岁，粗略估计有三四十个人。

　　都围在一起玩。

　　唯独有一个是例外，独自一人缩在角落里，抱着一本泛黄的字典，身上脏兮兮的，看上去很孤僻，有人来了，他也没抬头，一直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唯一和明哲穿得好看，人长得也好看，一进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身上的裙子好漂亮。”

　　“头上那亮晶晶的是发卡吗?”

　　“他们长得好好看。”

　　孩子们的目光是怯生生的，眼睛里带着羡慕。

　　还带着一丝的渴望。

　　一个小女孩把唯一和明哲当成被抛弃的孩子，忽然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爹娘扔了，以后跟我们一样是个没爹娘的孩子，再也不能穿漂亮的衣服了。”

　　被她这么一说，孩子们就没那么羡慕了。

　　院长拍手，“孩子们都过来，排成排背诗。”

　　几十个孩子瞬间排成五排，从高到低，动作很快。

　　默契的同时开口，“床前地上霜……”

　　一首诗背完，院长便笑着道：“今天有个特别有爱心的小朋友，给我们捐赠了衣服，来，大家跟她说声谢谢。”

　　说着，目光落在唯一身上。

　　听到这话，刚才那个女孩傻眼了。

　　他们不是被抛弃了？

　　小朋友们异口同声，“谢谢！”

　　接着院长让人搬来一张桌子，把麻袋里面的衣服放在上面，瞧清衣服后，动作突然顿住。

　　衣服摸起来柔软舒服，质感很高，款式也很新颖，看上去像是舶来品，而且几乎有一小半都是新衣服，估计连一次都没穿过。

　　这么好的衣服给孩子们穿，太可惜了。

　　她抬头，见吴书瑶看着她，便咬了咬牙，把衣服发下去。

　　有新衣服，而且还有漂亮的小裙子，小朋友们都开心的围了上来。

　　院长不悦的皱眉，“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因高兴而昏了头的孩子们听见院长的话，身子一颤，瞬间老实了一下，低着头乖乖的排起队。

　　都在排队，唯独有个小男孩没有动，唯一这才发现了他。

　　瞧清男孩手上的咬痕，唯一眼前一亮，抱着两套衣服，屁颠的跑过去，在他面前停下。

　　“小哥哥，给你衣服。”

　　小男孩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般。

　　唯一瘪着嘴，他这是讨厌她吗？

　　情绪有些低落，垂着小脑袋，“对不起。”

　　眼前的这个少年，她认识，见过一面，而且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当时在上课，唯一托着下巴望向窗外发呆，却见到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趴在窗户上偷听考试上课。

　　她觉得好奇，就跟老师说想要嘘嘘，悄咪咪的走到男孩侧面，他许是听课太认真，压根没注意到她。

　　唯一发现他的眼睛不是黑色，带着一点的蓝，特别好看，就多看了两眼，甚至动手戳了戳他。

　　他吓得一激灵，头上冒着汗，望着唯一有些不知所措，里面还在上课，见唯一张嘴要说话，他害怕她大叫把人吸引过来，就连忙捂住她的嘴。

　　唯一爱干净，捂住她的手黑黝黝的，忍不住挣扎。

　　男孩眼神慌乱，担心的观望着周围，想说话，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话还没被说完，手就被咬了一口，甚至流了血。

　　教室外的动静吸引了老师的注意，便放下课本，走出教室。

　　男孩耳朵动了动，见情况不对，就松开唯一，逃跑了。

　　后来唯一才知道他是个孤儿，渴望知识，才爬墙来偷听课，老师见他可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是因为她的缘故，从那之后小男孩就没再来听课了。

　　唯一特别的自责，心里过意不去，想起他大冬天穿着秋衣，就决定买衣服送给孤儿所。

　　考虑到单给那个男孩买衣服送过去，她就准备了好多好多衣服，这样一来，每个人都能穿上衣服，他也能穿得上。

　　男孩终于有了动静，他动了动手指，把破烂不堪的字典合上，抬起头望着她。

　　只看着，没有说话。

　　唯一脸上一喜，把衣服推了推，“是我不对，我不该……咬你，以后你来听课吧，我再也不咬你了。”

　　小男孩睫毛很长，浓密的睫毛之下掩盖了他深蓝色的眼睛，目光落在她白嫩嫩的手指上，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手指，抿着唇，把手背在身后。

　　就在这时院长走了过来，目光在小九和唯一身上游移。

　　“小九，收下吧。”

　　乱糟糟的头发掩盖了小九脸上的情绪，他伸手把衣服接了过来。

　　唯一看向院长，“他叫小九？”

　　“对，他才襁褓里时就被人仍在门口，是我捡回来的第九个孩子，排行第九，我们都叫他小九。”院长看了一眼沉默的少年，叹了口气，“他喉咙受了伤，说不了话。”

　　从小长得就好看，本想着……，谁知道他的脸居然被划了一道口子，破相了。

　　唯一小脸皱在一起，越发的自责了。

　　院长见她皱眉，蹲下身笑着问，“你认识小九？”

　　缩在角落的少年攥着衣服的手紧了紧。

　　明哲对血腥味很敏感，他鼻子动了动。

　　唯一正要开口，就见明哲打断她，“妹妹，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回家吧。”

　　唯一抬头问吴书瑶，“邻居姐姐，现在几点了呀？”

　　吴书瑶看了一眼手表，“下午四点半。”

　　“都四点了！”唯一眼睛瞪大，拉着明哲就走，“我们快走吧。”

　　千万别被爹娘发现！

　　吴书瑶冲院长额首，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明哲转身的时候，手伸进小包里，掏出一支药膏准确的仍在小九的怀里。

　　小九低头看了一眼药膏，抬头跟明哲对视。

　　顿了顿，在院长看过来之前，把药膏塞进口袋里，装作神都没发生过。

　　不远处抱着一件新衣服的五六岁的小女孩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目送三人离开，院长和蔼的小脸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犹如毒蛇的打量。

　　回到后院，就见孩子们兴奋地把衣服套在身上，欣喜若狂的蹦蹦跳跳。

　　她脸上冰冷一片，沉声道：“衣服脱掉，全都交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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