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明，我，你妈妈，你哥哥还有你姐姐和你说了多少遍，那些人不可信不可深交，你不听，非要死心塌地地和他们混在一起，觉得我们这些家人才是害你的那个，结果呢？”

江国梁厚重的嗓音因为愤怒还在抖，“你姐姐差点因为你被混蛋玷污了，你自己也差点断了腿，连父亲都做不成，就算你识人不清，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还不知道吗？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教育都喂狗了吗？！”

他说着，又是狠狠一鞭落下。

方姳紧捂着嘴，又心疼又难过，一抽一抽地快晕厥过去。

“是我的错，我愿意受罚。”江云明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爸，已经十鞭了，明明刚动完手术不久，要是落下病根就不好了。”江云哲于心不忍。

“落下病根他才会长记性，反正他也不屑去当兵，那就让他残废算了，我江家养一个残废还是绰绰有余的。”江国梁红着脸喝道。

“是我的错，我愿意受罚。”江云明说来说去还是这句话。

程清扬走了过来，方姳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她的手，“程老师，你帮我劝劝，不然明明真的会废了的。”

听到‘程老师’三个字，江国梁停下动作转身。

他眼眸微动，良久问，“程老师，你也是要来劝我的？”

“没有。”程清扬淡淡道。

接着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下缓缓开口，“这是他闯的祸，就该他受着，疼才会长记性，而且，徐渊医术高明，区区十几鞭不至于让他变残废，就算真残了，徐渊也能帮他医好。”

江云熙都傻眼了。

程老师不是过来帮忙劝父亲的吗？怎么还鼓动父亲继续打呢？

程清扬看向江云熙，“让他挨着吧，不然他心里也不好受。”

自己的姐姐为了救自己差点被侮辱，换做是谁都无法忍受，江云明之所以选择现在回来，也是因为心里太过折磨吧。

“谢谢。”江云明喃喃道。

他确实很难受。

昨晚一晚上他都在做噩梦。

梦里程老师没有赶到，他废了，姐姐疯了，江家毁了，而这一切都是源于他的任性和愚蠢。

所以天一亮他就迫不及待想回来。

只有挨着鞭子的时候他才能好受些。

江云熙明白过来，眼泪也跟着滑下，她抱住程清扬默默哭泣，也不敢再去看。

待挨完二十鞭后，江云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早就等候多时的家庭医生立刻进来为他医治。

江国梁收起皮鞭，狠心扭开视线，看向了程清扬的位置。

接着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弯下了那挺直的脊背，朝着程清扬深深鞠躬。

“爸。”

“国梁。”

大家都惊了。

江国梁却是目光灼灼望着程清扬，“程老师，你救了我儿子和女儿的命，这份情算是我江家欠你的，以后如果有需要，只要不违背政治立场，请你尽管吩咐。”

“这事我也有错，是我让你们置之不管的，所以我也只是为我的决策收场而已，你们没欠我什么。”程清扬说道。

江国梁的举动出乎她的意料，让她有些……无措。

“不，你的决策是正确的，他现在确实也清醒过来了。”江国梁说道。

“我也不希望明明以后有多能干多厉害，只是希望他好好长大，不要再被这群人骗了。”方姳抽泣。

“那群人我已经联系相关机关追捕，这次的事还是多亏了程老师您，倒是没想到您看着瘦弱，身手却这么好。”

“三脚猫功夫而已。”程清扬谦虚道。

江云明刚刚转醒就听到这话，眼睛都睁大了。

那是三脚猫功夫？

谁家三脚猫功夫能够一打十，而且对手还个个都比自己壮的那种。

当时他一直看着，那样的环境估计换做他爸的学生也够呛，而程老师不仅解决了，还全程游刃有余，跟猫捉老鼠似的。

医生给他包扎好。

他看着江家众人，最后重重跪下，“爸，妈，哥，姐姐，之前都是我太任性，是我的错，我识人不清，我太蠢，我以后一定会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我最后信你一次，别再让我失望。”江国梁说道。

“嗯。”江云明重重点头。

江国梁叹气，眼眶有些红。

他上前扶起江云明，“疼不疼？”

“不疼。”江云明苍白的唇扯出一抹笑，“这都是我该受的，最起码心里好受多了。”

他望向江云熙，“姐，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说什么呢，你没事就好。”

江云明最后看向程清扬，“程老师，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程清扬不置可否。

两人一起到了外面的院子。

江云明站在大树下，望着天空，“程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当兵吗？”

也不等程清扬回答他就自顾自接着往下说，“其实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是成为像爸爸一样的人民英雄，从小到大，大家都夸我有天赋，以后当兵一定能够成为比爸爸厉害的人物。”

“这么多年，家里也一直以这个方向来培养我，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我就觉得没意思，我为什么要当兵？保家卫国吗？但我似乎没有这么远大的理想，这样子的我真的配当军人吗？”

“我想放弃，但家人不断逼着我朝这个方向前进，所以我开始烦了，甚至开始厌恶当兵。”

程清扬倚着粗壮的树干，只是静静听着。

“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他转头，双眼带着少年热血的晶亮，“我找到当兵的意义了，虽然还是没有那么远大，但我想保护我的家人，我在乎的人不受任何伤害，家是小国，我想总有一天我也会找到更远大的意义。”

“他们会为你高兴的。”程清扬道。

“那程老师你会吗？”他期待问。

“当然。”

江云明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其实真正让我改变主意的，还是因为程老师你昨天的出手，一招一式干脆利落，看着就让人很热血，如果我想当兵，程老师你愿意教我武术吗？”

“你爸的手下比我专业。”程清扬婉拒。

江云明也不气馁，“没事，我都可以从头练起，包括我最擅长的射击。”

“哦？”

“射击场的教官都说我很有射击天赋。”就像个讨糖的小孩一样，江云明迫不及待起身，“大院里有射击场，我很久没去了，还有些怀念，我们过去吧，我也可以教教程老师，可好玩了。”

程清扬眼底划过一抹兴味的笑意，“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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