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程清扬已经料想到罗雅丽会说什么，当下也不需要等罗雅丽开口，自己就坐到沙发上了。

“我让你坐了吗？这就是你的教养吗？”罗雅丽更加愤怒难当。

程清扬双腿交叠，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支着脸，“秦夫人找我来就是说这些吗？”

她和秦逸已经确定关系在一起，照理来说，她应该尊重秦逸的母亲，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在对方母亲发怒的时候，哪怕心里委屈不甘也该安静听着对方发泄。

可这不是她的做事风格，说到底，罗雅丽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个陌生人，她问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让自己受委屈，让对方指点自己的人生。

罗雅丽也不是第一次和程清扬交锋了。

见她如此淡定，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会让自己处于劣势。

她深吸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重新坐到沙发上，“你和秦逸在一起了？”

“对。”

“没记错的话，你已经有孩子，而且孩子还是那个私生子的。”罗雅丽耐着性子。

程清扬没有回答。

光光是秦逸的孩子，这件事在秦逸，齐昊之间都已经公开，其实也没有瞒着罗雅丽的必要。

当然，也同样没有告诉对方的必要。

见程清扬不说话，罗雅丽降下去的怒火差点又往上冒。

好在多年的豪门生活也让她学会了忍耐，“你以为我们秦家是什么地方，撇开你和那个私生子有一段不说，单就你有孩子这点就不可能进我们秦家大门，秦逸是秦氏集团的总裁，秦家的掌权人，堂堂掌权人娶一个单亲妈妈，像话吗？”

她知道程清扬是块硬骨头，越是和她来硬的就越可能适得其反。

所以这次她改变了策略。

“就算你不为秦逸想，那你呢？秦逸已经有个儿子，你和秦逸在一起，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吗？哪怕宥濯喜欢你，那你的孩子呢？假如秦逸真的一时上头义无反顾地娶你进秦家大门，你想过孩子怎么办吗？”

说到这里，她故意拿起茶杯喝茶，给程清扬一定的思考时间。

放下茶杯后才又语重心长说道，“男人的爱都是很廉价的，尤其是豪门里的男人，他爱你是真的爱你，短暂也是真的短暂，等秦逸对你的爱褪去后，你又剩下些什么？”

“你冒着所有人的反对嫁进来，起初他爱你，可以维护你，后面呢？他会越来越介怀这个不属于他的孩子，介意你的过去，介意所有的一切，等到那时候，没了秦逸的爱，你在秦家只会如履薄冰，没人会帮你。”

她说这话时神情染上了几分复杂，像是在和程清扬对话，又像是在回顾自己的曾经。

“秦逸不是秦玉森，我也不是你。”程清扬直言。

罗雅丽表情凝固在脸上。

她没想到程清扬会把话题引到她身上。

错愕过后又是讥诮一笑，“你拿什么保证？你知道当年秦玉森有多爱我吗？我曾经也是豪门大小姐，因为一次意外家道中落，可秦玉森并没有因此放弃我，他不顾所有人反对毅然决然娶我进门，当时我很感动，也暗自发誓一定不会让他后悔自己的选择。”

“豪门没你想象的那么光鲜亮丽，你没有足够耀眼的身世，那就要有配得上豪门的能力，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够坐稳秦夫人这个位置？”

“我问你，如果你嫁给秦逸，整个秦家的人都反对，你怎么办？你拿什么在这里站稳脚跟？你国际钢琴大师的身份吗？别开玩笑了，你这身份放在外面确实名声大，可在大家族里，没人瞧得上这么个东西。”

原以为这么说能够打击到程清扬，谁知她面色如常，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澜起伏，“我说过，秦逸和秦玉森不同，你当初嫁入秦家只能靠自己是因为秦玉森能力不够，他无法保护你，你觉得以秦逸现在的地位，秦家有人敢当他的面反对吗？”

罗雅丽心里重重震了下。

程清扬悠闲喝茶。

其实她更想说，要是她真的嫁给秦逸，秦家有人跑她面前撒野，倒霉的只会是地方，她可不会因为对方是秦家的人就有所收敛。

可显然，这番话说出来对罗雅丽无关痛痒。

毕竟在罗雅丽眼里，她不过就是一个需要依附男人的存在，既然如此，她倒不如满足了她这个小心思，顺着她的话来说。

“他愿意护你也是基于爱你，要是有天他不爱你了，你又该怎么办？”

“要真有这一天，我就离开，为什么留在这里受气？”程清扬挑眉。

罗雅丽却是沉默了。

离开？

她低头，幽沉的语气意味不明，“你以为真的能离开吗？”

“为什么不能？你既然能够在秦家站稳脚跟，为什么不能在外面立足？”

程清扬说的这段话是罗雅丽从未想过的。

她突然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实则也不过才五分钟。

她后知后觉抬头，之前准备好的满腹草稿在这一刻全都消散。

向来要强的她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迷茫。

“你走吧。”她摆手。

程清扬也没有多说。

她没有要劝罗雅丽的意思，只是说出了自己的话。

至于罗雅丽怎么想，那是她的事。

……

离开秦家，程清扬没有停顿开车前往江家大院。

路上接到秦逸的电话。

“她找你了？”秦逸问。

刚才他正要开会，家里佣人给他打电话提起程清扬到秦家的事。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找清扬的。

也不知道这两人聊了什么，据佣人说，程清扬走后罗雅丽的脸色很不对劲。

“嗯。”

“不要让自己受委屈。”他低声道。

意思就是该怼就怼，该骂就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知道。”程清扬失笑。

想到临走时罗雅丽失神的模样，她难得好奇。

罗雅丽这样骄傲的女人，为什么在秦玉森出轨后还能继续待在秦家，还容忍这段婚姻这么久。

但这对秦逸来说终归也不是一段好的记忆，所以她也就没多问。

两人腻歪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江云明已经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程清扬来时，扬起笑脸，“清扬姐。”

自从上次江云熙被绑架的事之后，江云明不再喊她老师，改口喊姐了。

对此，程清扬也没有说什么。

江云明见她自己一个人，左顾右盼，最后问，“我姐夫呢？没跟你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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