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君羽来朝(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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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四年六月初八,奉镇国宸极大长帝姬懿旨,以光皇帝嫡长女、天子皇长姐、端嘉长帝姬伊祁夙素赐嫁逐明国主君羽归寂,正国后之位;以逐明国摘星公主君羽缇赐嫁衡光侯赫子隽为嫡妻,七月初一完婚于衡光城,封衡光城夫人。
宸极帝姬府,公晳溃这些年也来往不下百次了,从灼园至奈落塔,自清室到归去来兮殿,府中千奇百景,也算看了个底儿掉。然而此番受召前来,却在酡颜的引领下走上了一条从未踏足过的路,朝着那莫名的地方走过去,起初他还微有疑惑,待那方向愈来愈清晰之后,当今太常大人心里却只剩下了惊雷劈过后的残垣断壁。
他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百岁庭里,凤尾森森,龙吟细细,远远的,还听得到比邻的高台上,娓娓流淌出撩动人心的箜篌声。本该是幅极标致的景致,然而自踏足庭中,公晳溃的眼神,便牢牢的钉在了庭中那正捧笙而和的白衣女子的背影上。
他的箜篌、她的笙,本是这世上自长泽公琴音之后,最妙的天籁,可眼下,他却半点儿欣赏的心思都没有。
直至一曲终了,宸极帝姬小心的搁了笙,挂上面纱,朝东面望了片刻,方才回身收神,将候在不远处已有些时候的太常大人唤了过来。
公晳溃看着她的眼神,很是复杂。
伊祁箬看了他一眼,语气微有些漫不经心,淡淡道:“知道本宫召你所为何事么?”
他知道,却宁愿自己不知道。
深吸一口气,公晳溃努力调整好情绪,平静的回道:“早朝才定了端嘉长帝姬和亲君羽氏,许嫁逐明国主之事,此刻殿下传召,想必是为了嘱咐微臣安排长帝姬上拜宗庙之事吧?”
虽说婚是要回逐明岛成,可是这长帝姬远嫁,临行之前,上拜宗庙、祭祀青帝,这些却也是必不可少的章程。
“端嘉这一走,再想回来便是遥遥无期了,”说到这儿,她故意停了停,很有深意的与他对视了片刻,才道:“她这个身份,一边连着忠信王,一边连着永绶王,也是时候该好好利用一下了。”
果然,是为了此事。
公晳溃蹙了蹙眉,隔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一拜道:“臣明白了,殿下放心。”
宸极帝姬放不放心不知道,但她确实点了点头。
于掌权者而言,最庆幸的,莫过于有那么几个精明强干,又很懂事的手下。
公晳溃直起身来,犹豫了半晌,却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伊祁箬见此,索性问了一声,“嗯?”
踌躇了几个来回,似乎都找不到最能达意之语,太常大人只得虔敬嘱咐道:“后事如何,还请殿下千万筹谋周全。”
伊祁箬阖了阖眸。
周全,终究不是筹谋出来的,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半晌,她还是点点头,道:“你去罢。”
百岁庭外,楼锦衣是看着她同公晳溃说完话,又亲眼见着公晳溃走的。甚至于太常大人走到庭门处,还愣了一瞬,随即递给了他一个满怀忧虑的目光,话也没兴致说上半句,便走了。
听酡颜说她在百岁庭召见公晳溃时,楼锦衣心下便一凛,即刻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走到庭中她跟前,风流桃花面上是罕见的深沉正经,她抬头看他一眼,随即站起来,等着他问——“决定了?”
顷刻的对视里,他听到她笑了一声。
“这一步迟早要走,别弄得像是我要去找死一样。”提步悠悠闲闲的往外走,她想了想,还是变相安慰了他一句:“你知道,没把握的事情我从来不赌。只要你们一个一个的都给我管好自己那摊事儿,别叫我有后顾之忧,便万事无虞。”
听了这话,楼锦衣低头笑了一笑,虽说有些苦味,倒也是难得一个没再给她或叮嘱、或劝阻的。
这,便是自小相识的了解,旁人终究比不得。
两人默默在小路上走着,夏花绚烂,四下皆是生机勃勃,却盖不住这两人身上莫名的低沉之气。也不知过了多久,楼御史启口,妄图转个话锋改善改善氛围,便道:“明日铅陵氏便要入京了。虔宁街那栋宅子你给了沐子羽,你是不是怀疑……”
说着,他饶有深意的看向她,剩下的话便不需要再说出来了。
“我什么都不怀疑。”伊祁箬淡淡道,“我知道。”
楼锦衣心头一震,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答得这样痛快。
就在两人驻步相视却彼此无话之时,一阵极微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转头,便见一身蓝衣的女子赫赫而归,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恭敬与冷漠。
“参见殿下,楼大人。”
看到思阙在这个时候回来,伊祁箬心里是很高兴的,极浅的笑意浮上嘴角,轻轻一点头,道一句:“回来了。”
思阙告了礼,也不避讳一旁的楼锦衣,直接回道:“南境一切顺利,您放心。”
不用明说,楼锦衣也明白她话中所指为何。伊祁箬点点头,随口问道:“温孤诀呢?”
“已回铅华楼了。温孤公子说,不日会前来拜会殿下。”
伊祁箬哼笑了一声,没当回事,只对思阙道:“正好你回来,有件事交给你办。”
翌日铅陵氏入朝,回峰新王初次上拜天听,少不得又是一场盛宴,只是夜下宸极帝姬却被突然到访的铅华公子绊住了脚步,无法之下,也只能将款待贵宾的差事尽推给了永绶王,自己则称病,在府中躲了一夜的清闲。
清室里,焚着老香,混合着雪水煮清茶的味道,别样臻致。
温孤诀进来的时候,看着伊祁箬还遮着的一张脸,当下便毫不遮掩的皱了皱眉。
宸极帝姬瞥了他一眼,熟视无睹。
几步跨过去,往她旁边的炕榻上一坐,温孤公子启口便很不要脸,“你得谢谢我吧?”
手里还摆弄着茶具,她头也不抬,随口便道:“谢谢你。”
温孤诀却是一愣。片刻后回了神,心中便不由大叹‘出奇啊出奇’。
伊祁箬忙活完手里的东西,随手摘了面纱,这才抬头颇有些严肃的对他道:“本来我没想让你进门的,不过你点子不错,我正有一件事要问你。”
温孤诀挑了挑眉,直觉她要问的事他却可能不太想回答。
“越奈,”
她刚说出这个名字,温孤诀便有些意外,也有些惊讶。
伊祁箬却像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顿了顿,才继续问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问完这话之后的罗预之间,她亲眼看着温孤诀的目光从疑惑慢慢转变为深沉的不痛快。
其实,温孤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听她提起这个人时这样的不痛快,真要计较,或许也只能归类于一句虚无缥缈的‘直觉’。
就是在这样的不痛快里,他说:“前些年死不见尸,如今活却见人,自然是没死了。”
再多十拿九稳的猜测也及不上温孤诀这一句话来得震撼,伊祁箬眸光都跟着一厉,半出话来。
温孤诀的眉眼便蹙得更深些,试探道:“你不是早知道他可能活着么?我以为你心里早有准备,岂至于如眼下这般无措?”
捕捉到他话里两个莫名其妙的字,她皱眉道:“无措?”
“你这还不是无措?”他意味不明的一笑,半讽半论道:“都快赶上色厉内荏了。”
伊祁箬没搭这话茬,眸眼微低,沉声道:“你既知道他活着,自然也该知道他在哪儿了?”
“这还真不知道。”
他说完,就感觉前头投来一道寒光。
温孤诀撇撇嘴,谈不上诚恳,却也坦坦然然的解释道:“真的,我真是不知道。只是差不多一年前,舒蕣王姬的婚宴上,匆匆之间,看他极谨慎的露过一面罢了。等我反应过味儿来再想追,便只剩一骑绝尘了。”
通篇,她只抓住了‘舒蕣王姬婚宴’这几个字。
心头无数个画面一一划过,她摇头阖了阖眸。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温孤诀古怪的笑了一声,酸溜溜的问道:“还想得来我的事?我还当你心里只有姓越的呢。”
伊祁箬瞪了他一眼,“你说不说?不说走人。”
看得出她心情极度的不好,温孤诀也大发慈悲的不再呛她,沉默半晌之后,他道:“让我见见天音子。”
声色深重,裹着满满的深思熟虑。
伊祁箬刹那间眯起眼,往后靠了靠,犀利的目光毫不吝啬的投向他。
温孤诀深知想见那人定是条不易之路,眼下却不急,砸了口茶,悠悠然道:“我帮你办事、为你解惑,你也回我一件力所能及之事,这么多年,咱俩不是一直如此么。”
——没道理,这时候变卦。宸极帝姬,你知道,那样会让我小瞧了你。
“你来晚了。”许久,她道:“他已经不在我这儿了。”
温孤诀神色一凛,显然对这个答案既不满意,也不接受。
她唇间划过一抹浅淡笑意,似乎也觉得自己说不过去,话音里竟有些温和,道:“若是你我十年之约到期之时,我还活着、他还活着,我一定让你见他。”
温孤诀狡猾一笑,问:“你这是要耍赖?”
“当然不。”她回答得斩钉截铁,“你帮我做事从来用心,我自然不负你。只是眼下,他真的不在我这里。而且……一时半刻,且回不来呢。”
默默的看着她,他在她的某一句话里,依约晃起神来。
半晌,他微带着些自嘲的笑了一笑,问:“你知道你这句话有多好听吗?”
伊祁箬疑惑的看着他。
他摇摇头,眼里的自嘲之意越发明显,终还是道:“好,我信你这次、等你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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