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着和女儿年纪相仿的何欢，突然就停止了挣扎，极致的虚弱让她出现幻觉，好像就是女儿在面前。

“闺女，都是妈的错，如果我早点回家，你就不会死，呜呜呜，死的怎么不是我呢，”女人颤抖着抬手想要去抚摸何欢的脸，“你是不是怪妈，妈这就去陪你。”

何欢知道她认错人，却依旧将脸凑过去，柔顺的在女人粗糙的掌心下蹭了蹭。

“妈，我怎么会怪你呢，你帮报了仇我很开心，”何欢握住她的手，用体温安抚着她的情绪“不过我不希望你陪我，我还没好好看够这个世界，你能不能帮我多看看？”

女人之所以一心求死，就是没有生活下去的目标，那何欢就给她一个，趁着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以为是女儿给她的最后愿望。

周围的亲戚们都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噙着泪水看着女人的眼神越来越亮，终于在何欢的诱哄下慢慢睡去不再寻死。

何欢直到女人睡熟才将手拿出来，等到她站起来时才发现腿已经蹲麻了，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刚要往边上倒去，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扶住。

一股熟悉让她心安的味道传到鼻端，都不用扭头何欢就知道是薛尚武。

“你怎么来了？乐乐呢？”

何欢有些惊喜，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才过来，和家属们打了招呼就走出病房。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总得过来给个交代，”薛尚武叹了口气，“杀人犯死了，一会就有公安过来做笔录。”

其实这件事很麻烦，负责指认现场的时候在那么多公安和武装部面前，一个普通的妇女将犯人给杀了，已经是重大事故，说出去都没脸。

参与其中的公安和武装部人员都得挨个调查写资料，最主要的是还会被处分。

不过还好的是，薛尚武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敲打了村民们，如果他们不想事情闹大把这位死者母亲送上断头台就不要四处宣扬。

虽然大家平时爱凑热闹，可一旦关乎人性命，尤其是那么可怜的一对母女，谁都不忍心让她为了个杀人犯送命，全都保证不会声张。

“我来看看你，就去公安局了，估计这几天不能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

因为死者母亲说感谢他的话，现在薛尚武被认定给她开后门故意露出破绽才让她得手，估计怎么也得被调查个几天。

何欢表示理解，只是让他不用担心家里，这件事可大可小，希望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有公安过来录口供，看着病人还没醒，就在边上等着，大家都熟悉也聊起来，让薛尚武别担心，都是走正常的流程，只要他没做，不会冤枉他。

何欢听他们这么说，只以为两三天就完事了，可是一晃一周过去，薛尚武他们还没回来，她特意去公安局打听也被挡回来，这个时候谁都不让见。

“妹子，他们应该没事吧？”

于玲和何欢一起，满眼写着担忧，这一周也不知道他们过的怎么样，不会真的被处分吧。

“哎，要我说这个破差事还不如不干，当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起码不用担心这些事，万一他们因为这次的事情背个处分再进去蹲一阵，一辈子不就完了么。”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依旧信奉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公安局这样的地方能不来就不来。

何欢无声的看了看公安局的大门，最后带着于玲到邮局拿起公用电话，咬咬牙给帝都的董师长打去电话。

还好她隔三差五的打一个，平时那边的电话边上也有人守着，这次刚响了没几声就被接通，董师长愉快的声音传来，给了她莫大的安心。

“闺女，你咋一个星期都没给我们打电话了，你妈想你想的不行，刚才还闹着要买票回去看你。”

电话那头董师长刚说完边上就传来刘阿姨关切的声音，一连串的嘘寒问暖，比亲妈都亲。

何欢耐心的一一回答两人的问题，直到董师长提到薛尚武时，这才说了现在的情况。

“闺女，你别急啊，我一会就打电话问问，你先在邮局等会，”董师长知道如果何欢能解决绝对不会说出来，当即就认真起来“按照你说的情况应该问题不大。”

不敢耽误董师长办事，何欢说了两句就挂断，然后就是和于玲在电话前漫长的等待，除了去厕所就守在那一动不动。

随着太阳慢慢偏西，眼看着街上的行人也慢慢减少，邮局里的工作人员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妹子，我看今天是够呛了，不如咱们回家明天再来吧。”

于玲在边上站的腰酸背痛，看着一声不吭的何欢有些心疼，但现在却也没有办法。

何欢知道她担心，抬头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是啊，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呢，只要公安局没说确切的处分薛尚武就没事。

武装部的差事他可以辞职，但是身为男人该有的自尊，不能背上莫须有的处分，实在不行明早再去公安局问问。

就在她活动着手脚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电话铃突兀的响了起来，反倒让等了一天的何欢没反应过来。

还好于玲在边上催促这才赶紧把话筒拿起来，满怀期待的“喂”了一声，直到那边传来董师长的声音这才真正的松口气。

“闺女，事情办好了，你现在去公安局接人吧，本来也没多打大的事，就是反复的确认比较耗时间，女婿他们我出面担保就没事了。”

董师长说的倒是波澜不惊的，可一旦调查出来这次的事情和薛尚武有关系，那他也会有连带责任，甚至比别人处罚的更重。

何欢有些过意不去，刚要说感谢的话就被他给堵回去，都是一家人，要是说这些就外道了。

“女婿我做主让他脱离武装部了，左右等政策下来就把你们弄回来，最近好好养养身体，等回帝都再说。”

董师长又嘱咐几句这才挂断电话，何欢赶紧交了电话费就拉着于玲往公安局跑，一周没见他，心里就像是空了一块似的，恨不得立马飞过去看他。

气喘吁吁的来到门口，何欢一眼就看到薛尚武那高大的身影，不等她张口呼唤，他就已经转过头来，一周不见胡子拉碴的不说，头发都快要成鸡窝了。

可饶是如此，她却觉得薛尚武是世上最顺眼的男人，勾起嘴角刚刚长开双臂，整个人就被他给抱了起来。

“媳妇，你可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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