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喜晨真的想过点头答应，她差一点就要行动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等不到答案的俞厌舟忽然低头吻她。

姜喜晨也是习惯成了本能，在他靠近时下意识地把他推开，做了个闪躲的动作。

接着两人都僵了僵。

俞厌舟眼中掠过一抹不明的苦涩。

“你放心，今天你生日，我不会勉强你。”

姜喜晨抱着小毯子，缩到游轮的一角，安静地坐着不说话。

过了会儿俞厌舟走到她身边，挨着她一起坐下。

“你可以拒绝，但这样的拒绝对你现在的情况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我可以关你一年，就可以关你两年、三年、四年、五年。”

“人非草木，姜喜晨，我不信日积月累的相处下去，你能一直不动心。”

如果说刚刚他的态度让姜喜晨心中生出了渴望。

那此时此刻，俞厌舟带给她的，就只剩下了恐慌。

她当然知道他没有说大话。

他说的出来，就肯定能够做到。

他当然可以关着她，他已经这样做了。

她早就是他笼子里的困兽，没有自由了。

姜喜晨忽然觉得悲哀。

为她自己刚刚某一刻可耻的心动觉得悲哀。

他这样对待她，他分明是她的仇人才对。

可她在做什么呢？她是本性犯贱吗？

在这种非人的不平等环境中，竟然反而产生了向他投降的心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姜喜晨在心中呐喊。

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不能再跟俞厌舟这样日积月累的消

磨下去。

再这样长久地消磨，她真的怕最后变成他达成满意的结果。

而在那时，无论她对他感情如何，爱与不爱，有一件事都是肯定的，那便是她失去了她自己。

姜喜晨一反常态，开始跟俞厌舟沟通，那是她这一年里，情绪最平和，语言最和善的一次。

“你还记得姜喜晨是什么样的人吗？”

俞厌舟不明白她的表述方式：

“晨晨，你在胡说什么？”

姜喜晨眼神涣散：“我是说，没到这座岛前的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我怎么有些想不起来了？”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真的很多。

姜喜晨难得的多话，俞厌舟便一直配合。

他们仿佛忘记了现在畸形的关系，一直在聊过去。

后来又故意忽略现在，畅享了一小会儿未来。

姜喜晨努力让自己想，如果她生活的很幸福的话，她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呢？

最后她得出结论，如果她想要幸福，那她的未来就不能有俞厌舟的出现。

她是个很小气的人，也非常的爱她自己，她接受不了任何的伤害。

如果俞厌舟在她身边，她便会一直对过去的伤害耿耿于怀。

看见他一次，便想起一次。

自己曾经是如何的悲伤无助，如何的凄惨绝望。

她接受不了他的，真的不能接受。

她如果接受了他，就等同于背叛过去那个受苦受难的她自己。

从游轮离开时，俞厌舟抱着姜喜晨，把她放回卧室的床上。

他把

她装进被子里，紧紧拥抱着她，像是要把她融进骨血里。

“晨晨，你不要这么倔了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他一遍遍地问，最后姜喜晨轻轻嗯了一声。

俞厌舟大喜过望，他以为姜喜晨是终于妥协。

却不知，次日一早，在他轻吻着她额头离去以后。

姜喜晨就立刻进了浴室，拿着刀片，割开了她的手腕。

生而为人，她可以不继续活着，但她不能真的失去她自己。

谁也不能改变她，谁都不行。

所有人都以为，姜喜晨是出于对俞厌舟的恨，才会那样的以死相逼。

只有姜喜晨自己知道，她当时真正恨得那个是她自己。

她跟俞厌舟的恩怨，在游轮甲板上的某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她的心背叛了她的脑子，情感的天秤已经倾斜。

可她接受不了，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所以，她选择杀掉她自己。

-

记忆回笼，姜喜晨眼中神色温凉：

“妈妈的情况和你不一样，没有参考价值。”

姜云端撒娇说：“但我一定要妈妈给我建议。”

姜喜晨便说：“不要后悔。”

姜云端：“什么？”

姜喜晨捂着心口的位置，脑海里掠过一张很久都没想起过的面庞，那一处传来痒痒的刺痛，像被蚊子咬了一口。

“无论什么决定，一旦做出了选择，以后就一定要坚持到底，无论结果如何，是好是坏，你必须坚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有面对后果的能力和勇气，永远

不许后悔。”

彼时，距离俞厌舟离世，已经过了很久。

姜喜晨知道他在哪个墓园。

她自己开车，也曾偶尔从附近路过。

但她从进没去看过，一次都没有。

-

姜云端仿佛从和母亲的沟通中领悟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她终究经历的挫折太少，做不到那样的心如磐石。

跟付斯礼交往两个月后的某一天，忽然一时兴起，跟朋友借了手机，拨出一个印在脑海中，熟稔于心的号码。

对面很快接通，却没开口，姜云端也没主动开口。

两人都沉默着。

许久，卫时的声音轻轻响起：

“是你吗？”

姜云端忽然惊醒，准备挂断电话。

临挂断前，手机里又传出一句：

“我会一直等你，什么时候玩累了，我那永远欢迎你回来。”

姜云端神情怔忪，掐断了电话，而后一个人呆呆地，寂静地坐了许久。

一直到付斯礼过来接她，见她脸色恍惚，伸手贴了下她的额头：“怎么脸色不好，是生病了吗？”

姜云端摇摇头，安静一会儿，忽然开口：“或许我们该分手。”

付斯礼一顿，眼神瞬间冷厉起来，垂眸看向她：“你说什么？”

他身上很少见这么有气势的时候，姜云端一时也有些恍惚。

仰着头定定看他一阵儿，眼神纠结在他脸上片刻，种种汹涌情绪一闪而过：“我想……”

她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完。

付斯礼低下头吻了她，第一回，他主动的。

“是不

是因为我最近忙工作，没什么时间陪你？”

付斯礼道：“正好项目到了尾声，你想去哪玩，我和你一起？”

姜云端又是漫长的沉默，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无论是相貌、家世、能力、还是智商。

付斯礼都比卫时好，都比卫时好。

她选他，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

他就是她的最优解。

她必须要坚定这一点。

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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