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杉极力的克制住从板凳上跳下去的冲动。

    他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这只是外在的，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演技如何，他还不能轻易下论断。

    尽管心中平复许多，顾杉的手指依旧有些颤抖。

    在乔鸢做完自我介绍之后，评委们也不约而同的挺直了腰板。

    徐妙表演完之后其他嘉宾的表演就像是褪色一样勾不起人的兴致，而眼前这个乔鸢不仅外形上跟“凌悦”贴合，举止同样落落大方，令人十分期待她的表演。

    《涅槃》的试镜和其他剧组的试镜不太一样，更加的细致甚至是繁琐。

    每一位评委都向乔鸢提出了问题让她回答，例如她认为女主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再或者她遇到了像电影中那样的危机事件又会怎么做？

    乔鸢早就下过不少功夫，回答起来滴水不露，在模板一样的答案里加入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她将纸条拿出来，随即展示出来给旁边的工作人员看。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个步骤，试戏。

    一般试镜情况中评委不会明显的表达出自己的意向，可顾杉从来都是不走寻常路的人，更何况他刚刚流的泪足以说明了一切。

    “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最左边的一位评委老师开口道：“感谢乔鸢选手的表演，接下来请等我们后续的通知。”

    “这还用等？”顾杉火急火燎的开口：“就她了，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她就是我心目中的凌悦！”

    “谢谢。”顾杉接过，擦过自己脸颊的泪，一分钟内控制好了自己的眼泪，但内心的汹涌澎湃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在想如果当时凌悦也收到了这样的好消息，肯定也会这样高兴，他们现在会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为什么命运总是这么残酷……

    乔鸢会随机抽取一段剧本内容进行表演。

    “你演的太好了！你演的实在是太好了，我仿佛再一次见到了凌悦，年轻的时候有太多的遗憾……”

    他说着又擦了擦眼角的泪，心中尽是苦涩与酸涩。

    她有一双十分明亮的眼眸，像是天边的星辰，哪怕此时她唇色苍白没有血色，眼下的大片乌青昭示着她命不久矣，可她的神色却是与之相反的坚韧，依旧是生机勃勃，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将她打倒。

    工作人员道：“是凌悦躺在医院生命垂危的那一段。”

    乔鸢仔细剖析过“凌悦”这个人的性格和行为，她是一个十分积极正义，共感能力很强的人，她在为自己能够活下去而高兴的同时或许也在为捐献者的命运而感到揪心。

    古晴脸上也带着笑意：“我也很期待。”

    古晴再次递过来几张纸巾，顾杉点头接过，对乔鸢哽咽着道：“你的表演很好，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合作。”

    “我，我那是低估了现在演员的实力，谁知道一山比一山高，但现在我很确定，在凌悦的扮演这一块，不会有再比乔鸢更高的了，就她了……”

    导演默默点头，面色变得有些许沉重。

    “凌悦”缓缓闭上眼睛，眉头因为身上的痛苦而皱着，可她嘴角却是恬淡释怀的笑容。

    他想起医院那一面就是他见过凌悦的最后一面，在电影世界中凌悦获得了心脏移植的机会重获新生，以永恒的笑容去面对世界，可是现实世界的凌悦并没有那么幸运，在她死后的第三年，友人以她为灵感而创作的书籍忽然大爆，而“凌悦”这个名字才开始走进观众的视野里。

    一四三.四二.一六八.二零九

    评委席的鼓掌声响起，乔鸢自道具床上下来鞠了一躬。

    而顾杉早已泣不成声，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与内心的伤感。

    “凌悦”缓缓睁开眼睛，眼眶流下眼泪，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同时又夹杂着几分伤感。

    因为她知道生命的结束并不是终点。

    “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顾杉握着手中的话题，丝毫不吝啬对于乔鸢的夸赞：

    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含着笑意的眼睛仿佛在告诉他别伤心。

    随着导演的一声“开始”，乔鸢开始了表演。

    他当时太伤感以至于忘了凌悦脸上的表情，他后来回想时总觉得凌悦是伤感的，是绝望的，是痛苦不堪是无法忍耐的，可脑海中一个阀门忽然被打开了，他忽然记起了凌悦最后看向他的表情，是微笑着的……就和现在的乔鸢一样。

    大喜过后回归现实就是双重的打击与痛苦。

    “凌悦……”

    病房门被打开了，护士一脸兴奋的打开门：“凌悦，我们找到了配型成功的人，那人听说过你的英雄事迹决定要在死后把心脏捐给你！你有救了！”

    顾杉伸手摸着自己的脸，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他仿佛被带回了三年前的那一天，再次看到了病床上那抹瘦骨嶙峋的身影。

    凌悦看到他说了一句：你来了……

    评委们听到这里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举着话筒认真道：“谢谢你，帮我补充了一个完美的结局，我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仿佛真的在现实中发生了……”

    乔鸢出声，沙哑的声调仿佛在人的心头狠狠地磨过，莫名有种悲戚的感觉在人的心头涌动。

    周遭的仪器显示着她微弱的生命体征，宣告着她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

    一位评委斥责他胡闹：“老顾你这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任性，还有那么多人没面试完呢，怎么着也得走完流程，而且上一个徐妙你也是这么说的……”

    古晴递过去几张纸巾给顾杉：“擦一擦。”

    “不行，怎么都得走完流程，试镜走到一半就结束了你让其他人怎么想，我们的名誉砸了不说还连累人家乔鸢……”

    在旁边工作人员的引领下，乔鸢道谢后离开了房间，听不到后边的话。

    而门外宋易传早就等候多时了，见此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表演得还顺利吗？那些评委都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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