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于阙舟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离开。

    他被向晚柠当成了所有物，照看得很紧，在他们坐在车上往向家别墅开去时，她看向窗外，眼里流露着期盼和喜悦，但抱着于阙舟的手仍旧没有放开。

    甚至当向晚柠回到新家，众人在给她装扮房间时问她有没有特别要求，向晚柠睁着那一双圆碌碌的眼睛，问他们：“狗狗能和我睡一起吗？”

    向家人表示“没问题”，于是他们一起齐心协力，给他在向晚柠的房间里扎了个粉色的窝。

    于阙舟：……

    向池淞提溜着他，在向晚柠面前亲切的摸着他的头说“真乖”，背着向晚柠恶狠狠的警告他：“床下就是你最后的归宿，我晚上过来看，你要是私自上床了我把你的腿给打断！”

    于阙舟：……

    “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总应该能理解当哥哥的心情吧？我这不是看她粘着你难受吗？但我现在想通了，你们纯粹的革命感情不可动摇。”向池淞抢先一步把他按住，诱哄道：“你就当个靠枕陪陪她嘛。”

    向晚柠有些难过道：“可是我从小就是一个人住，有点害怕，想让狗狗保护我……”

    “北村那块地让给你。”

    最后，于阙舟冷漠的关了灯，在黑暗中看着向知念和向晚柠抱在一起，向池淞美滋滋的睡在旁边，踮着脚插了进去。

    两人的想法有所不同，但却诡异的达成了一致的结果：不，不可以，这简直就是噩耗！

    向池淞委婉劝道：“他有自己的小窝，狗狗热爱自由，即使再喜欢，有时候咱们也要学会放手。”

    还没等向池淞回答，下一秒，他们耳畔就响起了向晚柠开心的欢呼。

    随后，在向知念拼命揉了揉眼睛，暗示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再次拉开门，但面前的场景仍旧没有变化时，忍不住看向罪魁祸首：“哥，你这又是唱哪出戏？”

    于阙舟：……

    因为他碰见了一群人，其中有几个是从警局录完口供后回来的婶子，这几个婶子正好是之前落进粪坑里的几个小孩的妈妈。

    向知念只觉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给她涂药的动作越发轻柔，她想到前世向晚柠的经历，在听见她夸自己“懂得很多”，并说养父母不让自己读书时，越发心疼。

    他将原本的话吞咽下去，费尽心思将失落的向晚柠逗得喜笑颜开，并先让她回房间睡觉，保证待会把一个香喷喷的狗狗给她送上来！

    向晚柠崇拜的看向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温声细语道：“谢谢哥哥。”

    向晚柠非常珍惜这段感情，在还未完全和大家熟稔起来时，她就想时时刻刻和狗狗黏在一起。她隐隐察觉了自己哥哥对狗狗莫名其妙的敌意，以为是他不喜欢，于是她当宣布，决定把自己的床分给他一半！

    以后就让她来保护狗狗吧！

    向池淞：……

    他在向池淞愣住的神色中，叼起了替换的衣服，踱步走向浴室，只留下还没回过神来的向池淞。

    所以，你尽管大胆走上你想走的那条路，不要担心太多。

    向知念在向池淞送狗上门之前，先拿着药敲响了向晚柠的房门。

    他们卸掉了以往的戒备和不安，时刻皱紧的眉头在这一刻松开。窗外的月光落在了他们的脸庞上，几人紧挨一起，密不可分。

    没办法找向晚柠的麻烦，找她狗的麻烦，那些人总不能说什么了吧？！

    向池淞捶桌，大骂于阙舟奸商，并开始悼念已经落进对方口袋里的股份。

    向知念一颗心顿时疯狂跳动起来！

    ——天冷了，让向氏集团破产吧。

    他们抬头看去，就见原本还在床上的向晚柠立马下了床。连拖鞋都还没来得及穿，就满脸欣喜的扑倒了于阙舟：“大哥，你现在比我更好看了！”

    凭什么是他！！

    “哇！狗狗穿了我喜欢的裙子，他真好看！”

    于阙舟：谢谢，但这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他蹲下身，看向于阙舟：“特别是看见你的时候，我总有种事情脱离大家掌握的感觉。”

    哥哥！！她叫他哥哥！！他听到晚柠叫哥哥了！！

    他灼热的视线目送向晚柠走上了楼梯，嘴角不受控制的翘起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于阙舟面前傻笑出声。

    好好在家？不可能的。

    向晚柠在知道自己的名字即将和他们的名字放在一起时，显得兴奋异常，对着镜子翻来覆去的搭配着衣服，最后挑了一件和向知念一样的粉色蓬蓬裙。

    因为冬天太冷，她就在外面裹了一件大衣，遮住了自己身上的伤口，随后有些不敢相信的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整个人焕然一新。

    于阙舟目送他们离开，偷偷跟了上去，其他人分散着向晚柠的注意力，而于阙舟则在向池淞给他打开后备箱时蓦地一跳，悄无声息的趴了进去。

    向池淞愣住了。

    怪吓人的。

    于阙舟就等这一句话。

    “你以为我会退让吗？这是尊严和底线！”

    于阙舟：……

    那些婶子此刻正听着自家小孩的爸爸说孩子遭受虐待的一幕，他们的小孩还在一旁添油加醋，虽然被金钱摆平，让他们没办法去找向家的麻烦，但当小孩们的目光落在于阙舟身上时，眼睛唰地一亮。

    向池淞冷漠的将他放进房间，嘴角勾起了一个残忍的笑，伸出手指朝向知念挥了挥，小声道：“这是一场交易。”

    向池淞冷漠回：“晚了，你现在变成熊猫都没有用，你没那条狗会讨好人。”

    *

    正如于阙舟心里想的那般，自从变成狗后，就没有几件事在他的掌控中。

    等车停稳后，向晚柠被其他几人拉着往前走，于阙舟则在向池淞的帮助下跳下车，后者表示：“去吧，早点处理完你那边的事情，Miss公司最近没有动作，可能是觉得我们不足为惧，没有想到我们带着记忆重生。”

    两天后，于阙舟终于找到离开的机会。

    【我现在和大家都还不太熟，就只有狗狗陪我一起睡了……】

    她下意识将门砰地一下关上。

    向池淞：……

    “我来给你上药。”向知念侧身进来，将房门关上，见向晚柠有些尴尬，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开始和她聊天。

    “……”向知念盯着地上生无可恋的狗，真诚发问：“我们这样不会跟于氏集团决裂吗？”

    墨音神色一动，掏出手机将这一幕留存了下来。

    他闭上了眼，开始默念“阿弥陀佛”，催眠自己睡觉。

    这话一出，向池淞顿时沉默下来。

    一一一.二五三.二四零.一六四

    【等后面熟悉起来后，我也想和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一起睡！】

    向晚柠没有听见向池淞的威胁，也没有听见于阙舟的祷告，她从房间里窜出，小心地将狗狗抱在怀中，伸手给他按摩。

    在向晚柠消失不见后，于阙舟见他还没有反应，敲击键盘提醒对方：“不要被资本家的糖衣炮弹腐蚀。”

    为什么于阙舟知道呢？因为他在一旁听见了他们的交谈声。

    ——

    但现在发生的事情还是超出了于阙舟的预料。

    她初到家时的紧张情绪就在这一次次顺毛中平静下来，于阙舟之于她更像是同伴，如果没有这个同伴，向晚柠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

    向知念轻声问：“我变成猫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也决不是0%吧？”

    向家别墅在郊外，离哪里都远，也不太方便他接下来做的事情。于阙舟便打算跟着他们回到村里，随便找条河淹死就好。

    不是她们两人户口本上的生日，两个才一出生就被奥尔科特的人抓去做成了实验体，这样的生日有什么好纪念的？

    墨音想，让她们自己决定吧。

    “成交。”

    深夜，墨音和向庭烨两人打算进来看看晚柠睡得好不好，悄悄打开门，就见床上四仰八叉的睡着三人一狗。

    “不可能！”

    因为变成了狗，于是耳朵格外灵敏，并将这些闲言碎语全部听去的于阙舟：……

    比起说是生日，更像是大家的纪念日。

    ……

    她目光灼灼的看向对方：“晚柠，以后我们会一起上学，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一起工作……”

    他睡在床中央，看见向晚柠有些犹豫的翻身，问他们：“要不，如果哥哥姐姐不介意的话，我们能一起睡吗？”

    向知念立马跳到床上，将于阙舟挤到了一边：“不介意！”

    “给你天叶能源公司2%的股份。”

    向晚柠对着镜子练了好几遍微笑，只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等她拉着向知念的手，即将出门时，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留守小狗”，忍不住走上前摸着他的脑袋说：“你一个人好好在家喔，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向池淞思索：不对。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了爸妈，一个人在外闯荡#

    向池淞：……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听见了向晚柠的心声：

    于阙舟的毛发瞬间炸开，脊背弓起，想逃离向池淞的控制。

    他心里想：脱离掌控？他没觉得有几件事在自己掌控中。

    向池淞一翻身，立马就能和于阙舟大眼瞪小眼。

    于阙舟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吼，像是不耐烦的应和，随后在向池淞的目送下离开了这里。

    向知念想：大家都会陪着你，不缺席你人生的任何时刻。

    “好。”向晚柠朝她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眼里满是期待：“我以后也能像姐姐这样厉害吗？”

    “晚了。”向池淞怀着沉重的心情，摸了摸于阙舟的背，原先设置的底线顷刻崩塌，最后说：“我现在在想怎么把你洗干净点送货上门。”

    说到这，向池淞褪去了在他们面前嘻嘻哈哈的状态，面色冷峻，倒是初见未来向氏集团掌权人的风采，他说：“宴漓那边情况有点复杂，他最早也要下个月才能回来，说句实话，我最近总觉得有些不安。”

    姐姐！她叫我姐姐！

    向池淞和向知念两人见大黑狗被向晚柠抱上了床，互相对视一眼，前者提醒“我们该走了”、后者暗示“晚柠该睡了”，两人踌躇半天，倚在门框边没有动，整个人都酸得冒泡。

    向知念给她全身涂完药后，房间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她跳下床去，刚一打开房门，就见一只穿着粉色裙子头顶系着一个蝴蝶结的大黑狗映入了自己眼帘。

    向知念：……

    等到他们小心翼翼从向晚柠房间退出时，向庭烨提议道：“等下个月宴漓回来，我们给晚柠和知念举办一场生日吧，大家一起聚聚。”

    向池淞：……

    “当然。”向知念缓缓笑开，看向她时，眸光满是眷念：“你比我更厉害。”

    她们本就是同龄人，向知念又有两世的记忆，轻易就俘获了向晚柠的心，让她双眼发光，崇拜的道：“姐姐，你好厉害，你懂得好多！”

    【如果不能让狗狗陪我睡的话，晚上说不定又要做噩梦了，到时候会不会吵醒大家？他们会觉得我烦吗？】

    “你之前才说不准我上床！”

    墨音点头，笑道：“当然好。”

    他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气，闭目沉思。

    警局里的警员已经录好了村里人的口供，确实发现了不少问题，需要向庭烨他们过去一趟；向晚柠养父母的案件即将开庭，他们的私人律师有问题需要询问向晚柠；而最重要的是，向晚柠的户口本要重新上在向庭烨这边。

    “算了。”他安慰自己：“能把晚柠哄开心也是他的功劳，我们何必跟他过不去。”

    向池淞醒悟：不是，这人不是不情愿吗？！

    向池淞立马关门：“好。”

    于阙舟在一旁猛点头。

    于是小孩们一拍手，指着于阙舟怒气冲冲告状：“妈！这条狗是向晚柠的！”

    “就是他把我们逼到树上去的！”

    “快帮我们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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