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莨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记得席子殊字写的极好，及笄那日还让自己好不风光。

京中还有流言曾疯传说她爱慕二皇子殿下，谁能想得到居然是席子沄那个贱人心怀鬼胎，如今别说心怀鬼胎，肚子里还有个孽障。

于席家，便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宗莨一想到她与席子沄那个贱人有干系，便觉得她与席子沄一样，都是爬上男人床头的贱婢罢了。

席子殊应声，而后又是拂了一礼，恭敬道，“席家嫡女席子殊见过公主。”

喜不喜欢是一回事，礼数还是要周全的，毕竟出门在外自己承的事席家的脸面。

宗莨又问，“席家的好教养，养出的女儿好生厉害呢。”而后就是轻蔑的一哼，垂着眼鄙夷的看来。

她阴阳怪气的话锋直指席子沄，席子殊感受到她不怀好意，满腔愤愤却无计可施。

她是高高在的公主殿下，上位者不满对席家来说，百害无一利，这时候自己只需要充耳不闻陪着笑脸糊弄过去便好。

想想宗莨上一世是一朝凤凰入泥潭，本是大同最尊贵的公主，却被仁王送去和亲。她还记得宗莨跪在宗迟身边苦求，嗓子都哭哑却还是被送出大同。

离开大同的公主，前途渺茫。

“谁说不是呢，勾引仁王还怀生大肚。堪比那...  ...那里的女人。”陈婉盈接过话头，句句讽刺难听。

这个蠢货。

陈婉盈未说的话，是说席子沄与那暗沟里的女人一样。席子殊轻笑一声，泰然自若的看向陈婉盈，而后面上是忍不住的想笑。

公主她是得罪不起，可是小小一个远定侯府陈家，自己还是收拾得了的。

陈婉盈留意到看她席子殊怎么这副表情，恼羞成怒反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婉盈姑娘真有意思，你说的可是先远定侯府出来的陈云？她在我席家也不过一年余，十几年可都是在你陈家啊。”席子殊说完，笑出一声，“我是没见过有谁这样说自己家的。”

言毕，陈婉盈当即羞红了脸，满脸通红不知道如何反驳。她本就不喜欢席子沄，自是没觉得她与陈家有什么干系。

可是算起来，席子沄只是承了席家的名，说到底生父可是自己的伯父啊。论及亲疏远近，自己比起席子殊离得还要近些。

佟妗妗在一旁听得好不痛快，席子殊真是个不怕事的。

宗莨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婉盈，心下当即想离她远远的，真是蠢的不能再蠢的蠢货了。

正此时，一个凌冽声音道，“陛下驾到，贵妃到。”

众人纷纷整理自己的衣衫，按着尊卑跪在地上，对着上首行礼。

如是也算是救了陈婉盈一命，她当即慌张的离开，脸上还是如被掌掴了一样烧的很。

席子殊也是此事才发现距他们做的位置最前面，四五个踏步上另设席面是皇子们。

远远的看去，章王宗旸在末尾，身穿金线的常服，仁王宗迟与显王宗宏在他前面。

陛下看着精神尚可，与身旁风华正茂的贵妃相比，却是老了许多。

“起。”内侍洪亮一声，而后众人起身，内侍又言，“落座。”

席子殊坐在原来的位置，佟妗妗也留在了这边。她为席子殊方才的说辞感到兴奋，多年规规矩矩的长大，看到席子殊这样的都觉得内心如同燃这火焰。

“不必拘礼，只当是普通家宴就好。”上首的陛下和善的一言，只是天子之言便是再慈善也带着威严，带着不可置疑不可侵犯的语气。

佟妗妗端起酒盏，对着席子殊一敬，“我敬你，少有人如你这样说话，让人觉得号不痛快。”

席子殊迎合的一笑，“郡主见笑了，见笑了。”

二人欢饮毕，乐师不知何时已经奏起了宫乐，内宫皇庭的舞乐带着中规中矩的刻板，与这大殿倒是很合拍。

一曲毕，席子殊见也无人动筷，这菜恐怕都要凉了，心下有些着急，这满场居然都无人饿？还是都是吃饱了才来的？

肚子已经咕噜咕噜的，只听到佟妗妗小声说，“他怎么出来了？”

他？席子殊顺着佟妗妗的目光看过去，佟妗妗说的是仁王，还在禁足的仁王解了禁足，这还有什么奇怪的，这样宫宴显然就是贵妃为了儿子铺路。

“郡主？坐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妥？”席子殊假装听不见她的疑惑，只是小声建议道。

佟妗妗笑一笑，“我喜欢你，喜欢你的口无遮拦，也喜欢你的恣意洒脱。”

将心中欢喜说完，佟妗妗更加舒畅了，她从没觉得自己身为靖安王的女儿有多好，近来却觉得好极了。

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慢慢的靠近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喜欢的女孩。

佟妗妗是满怀期待的，活着有了斑斓得期待里，日后身为章王妃可与身边的姑娘作为朋友。或能感受前十几年自己不曾感受过的畅快。

可是席子殊与她所想却完全不同，恣意洒脱？从来无人这样想自己，相反的，她不是口无遮拦，也不恣意洒脱。

她活的憋屈与隐忍。

若当真恣意，那日便会顺着宗旸的话，与他好好在一起，不去谋算仇恨，不去谋算皇位，更不会心怀利用的接近佟妗妗。

这样美好纯真的佟妗妗，身为郡主虽然虽然被教养成为皇后，却丝毫不见内宅妇人的龌龊。

她活的明亮，席子殊竟有些羡慕佟妗妗，羡慕她的身世与纯真，羡慕她倾心的人刚好也要娶她，想到此，席子殊心里平添了许多荒凉感。

宗旸与宗迟不同，佟妗妗应该会被良善对待，不似上一世的自己，被欺被弃被屠。

是啊，她重生后，本就不是良善之辈。

她要为了自己的死复仇，将仁王与席子沄踩到泥里，为了自己上一世过得苦难复仇，将仇怨报的干干净净。

除此之外别的恐怕自己还顾不得想太多。

总归想想都是奢侈的。

总归想想都是不该的。

总归想想都是自己不配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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