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雪很想反驳几句，她才没偷过懒，但是，很明显景煜现在情绪不佳，她还是少开口的好。

    景煜跟着茜雪前后脚进了屋，便十分自在地坐在了房中的圆凳上。

    茜雪将伞立在墙边，望着老神在在的景煜有些拘谨。

    她一边翻找衣服，一边分神去注意景煜，发现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心中止不住得着急。

    见景煜还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她终于忍不住说道：“少爷，奴婢要换衣服，您……”

    她的话断在一半，希望景煜能领悟到她的意思。

    谁知景煜看着她挑眉一笑，并无半丝不好意思的表现。

    茜雪湿着脑袋，眼神纯真地看向李嬷嬷。

    茜雪有些别扭，“我……自小都自己一个人做这些的，从来没人帮过我。”

    她的笑意渐渐消失，连声音都低了下来。

    李嬷嬷双眸弯弯，“那可不是，我家姑娘在这满是勋贵的帝都里都是出众的。后来嫁给了相爷，又有了大少爷……”

    “奴婢同琉璃还有琥珀都处得不错。只是琉璃被三少爷要走了，琥珀姐姐也因为对相爷生了心思被大夫人处理了。所以，后来是过得稍微小心些。”

    景煜又想起之前他将茜雪从赵氏院子里要出来的时候，她当时对景轩那番自白，看来不是她想要上位有名分故意说的，而是因为被其他人给陷害了，不得不想办法求生罢了。

    茜雪被她的温暖所感染，忍不住跟着也扬起了笑容，“先夫人一定是个娴雅温柔的大家闺秀吧，不论待谁都很好。”

    “我啊，真是老了，老喜欢提这些过去的旧事。”

    “回少爷，奴婢同二少爷来往并无半分逾越之处。只是……”

    茜雪没反应过来景煜的意思，想了半晌最终讷讷地点了点头。

    “我不到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跟着我家姑娘了，与她同进同出，还跟着姑娘一起读书认字，学习管账。之后，又跟着姑娘一起出嫁。”

    她虽然同景轩没什么特殊的关系，但是，若是被人看到他们私下里见过，总是不好的。

    李嬷嬷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反而坐在茜雪身边，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她理了理领口，慢慢走到了景煜身前站定。

    他转头，看茜雪双手抱着碗，正小口小口地喝着。

    “所以，你也是同躲我一样躲着景轩的？”

    “嬷嬷，这么晚了，您快些去歇息吧，我自己可以的。”

    景煜眼眸微沉，心底里升起一股杀意。

    “少爷，姜茶煮好了。”，李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以前同景轩私下见面，也是这般偷偷摸摸的？”

    待热水装满浴桶，茜雪发现李嬷嬷还在屋里。

    “没发热就好。我去传水过来。”

    景煜却冷哼一声，神色冷了下来。

    “所以，奴婢同二少爷哪怕只是偶然撞见，说了几句闲话，也得时刻注意周围是否有人，是否会被其他人瞧了去。”

    “你当时同大夫人身边的所有丫鬟都处的不好？”

    特别是赵氏折磨人的手段那般多，疑心又重，不论有没有事，怕都得落得个乱棍打死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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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有所不知，大夫人的院子里之前是有六个大丫鬟的，奴婢是最后拨去她身边的，自然是不论做什么都得小心谨慎些。”

    李嬷嬷笑着说道：“早准备好了，等她喝完姜茶，便叫他们把热水送过来。”

    “我帮着你收拾收拾，不然你光洗头发都得好一会儿呢。我怕到时候水都放凉了。”

    景煜闻了闻浓郁的姜味，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将一碗姜茶灌了下去。

    “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些虚礼？你身上，哪一处是我没瞧过的？”

    茜雪捏着衣服同景煜对视着，对方毫不退让，看着她甚至笑意盈盈。

    茜雪乖乖点头，心里对李嬷嬷忍不住感激，只要不触犯到景煜的利益，她待自己是真心疼爱的。

    她才脱了袜子和下裳，正拿麻布擦着湿漉漉的腿脚，景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景煜是了解茜雪的，她从来就不是个能撒谎不眨眼的人，听她一番剖白，也明了她那时的不易和处境。

    “李嬷嬷，麻烦您再准备些热水过来，她今日淋了雨，得好生泡个热水澡才是。”

    景煜点点头，看了看李嬷嬷，将茜雪交给她，便推门离去。

    景煜让李嬷嬷进屋，茜雪快走几步去门口迎着，自己赶忙将东西接了过来。

    李嬷嬷笑着揉搓着她的长发，声音温柔：“我都明白的，家生子，基本上记事起就在伺候主家了。我同我家姑娘也是一样的。”

    茜雪听出了景煜话里的怒意，直接慌忙地将衣物往身上随便裹了裹便从遮挡后走了出来。

    大少爷，他！怎得说起话来也跟个登徒子似的！

    同景轩之间的相处更是不可能有什么私情在的。

    景煜不耐烦地催促：“有什么就直说，在我面前还吞吞吐吐的？”

    她叹了口气，“不然，奴婢就算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大夫人若是知道了，就更是难熬了。”

    李嬷嬷却温柔地笑着，拿过了帕子，然后又劝茜雪赶快进浴桶。

    她回忆的眼神里满是温柔和怀念，帮茜雪搓胳膊的手劲都跟着小了很多。

    茜雪磨蹭半晌，还是败下阵来。

    李嬷嬷被她这小鹿般干净剔透的眼神给触动了，忍不住回忆起之前的一些事情。

    茜雪抬头偷偷看了眼景煜离开的背影，等房门关上以后，才敢小声问：“这么晚了，少爷这是还有事要忙吗？”

    她只能找些衣裳来挂在床榻边，挡住一小块儿地方，然后自己躲在那个小小的遮挡后，快速地换衣服。

    她抬眸看向景煜，眼里写满了真挚。

    茜雪敏锐地察觉到了后面关于景煜的事情，可能不是什么开心的话题。

    她两只胳膊挂在浴桶边上，微微歪头靠向李嬷嬷，语气软糯糯的。

    “可惜我是个福薄的，没办法得见先夫人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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