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溪进来时，周身萦绕着一层寒风，与屋中的热气冲撞，消弭成几缕水雾。

    “江哥，好久不见。”沈连溪微笑打了一声招呼，冲江一茶挥手，“茶茶，好久不见呀，寒假快乐。”

    “好久不见，坐。”江鹤之伸手示意，随后补充道，“喝点什么？”

    “白水就行。”

    江一茶好奇打量着沈连溪，半年不见，沈连溪的长发烫了卷，之前是清雅，现在就是成熟知性，变化非常明显。

    【小沈姐姐要变成小沈阿姨了，这也太漂亮了！】

    【棕色大波浪头发，胭脂色口红，黑色呢子大衣，都市丽人~】

    江鹤之没反驳，只是按照应有的礼数，送沈连溪出门。

    “What？”

    “江哥，我能挣钱，而且我还有钱。”沈连溪把钱往江鹤之跟前推了推，“你收着吧，我来得急，就不多待了。”

    “爸爸有你就够了，不要老婆。”江鹤之捏江一茶的脸蛋，“放心吧，以后爸爸的钱都是你的。”

    江一茶托着腮，盯着满满当当的纸沉思。

    “三个人，要带够钱……就先准备一千块吧；还要带衣服、鞋子、牙膏……太多了……”

    【哇塞！小沈姐姐没少吃木瓜吧？】

    江一茶眼睛锃亮，“爸爸，你是忘不掉妈妈吗？”

    【又不是每次都会摔下去，爸爸这么吓人做什么！】

    还不等她回忆完，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哇哦~这个男人会哭~】

    江一茶上楼后，翻出纸笔，趴在床上，翘着小脚脚，在纸上勾勾画画。

    江一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爸爸，你是在哭鼻子吗？”

    江鹤之眼眶泛红，眼睛多次眨动，像是要眨走眼睛的涩意。

    【好像快死掉了，应该就是这个冬天，爸爸死的这年的除夕夜，没错，就是今年除夕夜！】

    【呸！老渣男！】

    江一茶纠结起来。

    他原来的大傻闺女呢？小棉袄突然漏风了，后背凉飕飕的……

    阳台上，江一茶捧着脑袋，歪着头。

    江一茶回忆起摔下阳台的‘美好生活’，每天躺在床上，想吃什么吃什么。

    江鹤之瞅着江一茶爬上楼的小背影，忍不住怀疑，她究竟看的是什么电视剧？

    江鹤之进门后，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江一茶床边，虎着脸，“说多少次了，还扒栏杆？”

    “再拽洋词儿明年就多上一门外语课。”

    “茶茶，如果有可能，爸爸希望能和妈妈陪你一起长大。”

    江鹤之心口一滞，心脏像是炸开的柠檬，酸涩汁液流往四肢百骸，脑海中浮现一道窈窕瑰丽的身影。

    江一茶从床上爬起来，伸出手指戳江鹤之的脸，小表情严肃又可爱，“你太凶了。”

    江一茶憋屈的往江鹤之怀里蹦跶两下，闷闷哼唧，“知道了……”

    【不就是支开猹猹嘛，说得冠冕堂皇~略略略~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孤男寡女，肯定不怀好意。】

    “爸爸跟小沈姐姐从来没有什么。”江鹤之长叹一口气，“以后也不会有。”

    【冬天给你吃冰棍，夏天给你喝开水，上火给你吃辣椒！】

    【亲妈诶，据说是超级大美人，知青堆里亮晶晶，一下子就被爸爸偷回家了！】

    江鹤之：……什么玩意儿偷回家，他好歹也是明媒正娶的，虽然当时挺穷的，现在想想，都是亏欠。

    江一茶小大人似的摇头，“会找不到老婆的。”

    沈连溪拿出一个简单的小包，从包里拿出一沓大团结，放到桌子上。

    “你知道？”江一茶猛地抬头，转而恍然大悟，“你是渣男对不对！你想吊着小沈姐姐！”

    一零七.一七二.一零一.二二二

    楼下客厅，江鹤之和沈连溪气氛发凉，双方客气寒暄着。

    如果没有白艳儿的算计，他不会和白艳儿结婚。

    江鹤之：“……”

    打开门，毫不意外，是江鹤之的脸。

    【上次摔下去只是扭伤了脚，还请了半个月的假，没去上学~】

    这么久了，他没揍过闺女，实在是手痒。

    “江哥，这是我兼职挣的钱，一百块，先还你，剩下的七百块，我尽快凑齐。”

    片刻后，她把一千块划掉，改成一万块，圈起来。

    江鹤之睨了一眼桌上的钱，没有伸手，他手里捧着茶杯，嘴角噙着笑，但并不亲近，“不着急，你还在上学，花钱的地方地方不少。”

    “爸爸和小沈姐姐好奇怪……关系好像变差了……”

    【不对……爸爸没有死，好像大家都没有死，那妈妈应该也不会死吧？】

    江鹤之太阳穴狠狠跳动，他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话，“江一茶，一会儿我就让人把电视拉走。”

    【呸！以后拔你氧气管！】

    江鹤之黑着脸，“然后呢？”

    “爸爸。”江一茶小表情拧巴，揪着江鹤之衣服蹭了蹭，干脆扑到他怀里，“我觉得，小沈姐姐喜欢你。”

    “茶茶，你上去列个清单，这次去南方要带什么，爸爸和小沈阿……姐姐谈点事。”

    江一茶立马瘪嘴。

    江鹤之听得脑袋嗡嗡的，他瞥了一眼沈连溪，见她垂下眼皮，脸微红，难免尴尬。

    【虽然妈妈没有死掉，可是她被关起来了，还像大笨狼的妈妈一样疯了。】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你——”

    今年的除夕夜……还有半个多月，他不能坐以待毙。

    “多带点钱，什么都不用带！”

    如今，他只庆幸没有和白艳儿发生过什么。

    【到底要不要告诉爸爸呢？】

    “茶茶，爸爸忘记跟你说了，最近有个生意很急，估计会忙一段时间，爸爸不能陪你去南方了。”

    江一茶瞬间缩回脑袋，望着江鹤之发黑的脸，冲进房间。

    江一茶闷声应下，“好叭。”

    江鹤之叹了口气，“我知道。”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渣男！】

    江鹤之：“……”

    说着，沈连溪站起身，拢了拢衣服，“江哥，你留步，我自己走就行。”

    【哭啊，掉眼泪呀，怎么完全哭不出来？】

    江一茶拼命瞪着眼，想要哭出来。

    江鹤之心一揪，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让小叔叔陪你去南方玩，爸爸多给你们带点钱，等明年，明年爸爸一定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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