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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皇宫风波


“我喜欢悦兮,她便是无所出,我也是喜欢的,并非是为诞育子嗣。”赵正却在一旁认真反驳起来。

太后听了笑了起来,然后对沈悦兮道:“你看看,看看,老七有多护着你,哀家也不操那份心了,只要你们好好的,我这老太婆也便安心了。”

世间为人父母总是多为子女忧心,皇家也不例外,太后见自己的儿子如此喜爱沈悦兮,知道自己也不必再多言,孩子必定会有的。

回到太后的宫里,赵正和沈悦兮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太后乏了,便放赵正和沈悦兮回偏殿了。

沈悦兮随赵正到了偏殿,屋子里的炭火很暖,梅花插在瓶子里,床榻上的被褥是大红色的,倒像是大婚的喜房了。

“所有人都误会你已是我的人,所以也只能委屈你跟我共处一室了。”赵正有些抱歉地说道。

沈悦兮笑了,“七王爷您是多少女子爱慕的男子,我该荣幸才是,有何委屈的。”

“想不到你也会说这样敷衍的客套话。”赵正也笑了。

自打沈悦兮住进康平王府,赵正脸上的笑便是越来越多了。

沈悦兮和赵正独处惯了的,倒也没有丝毫难堪,他们在外屋的榻上面对面坐着对弈,打发时间。

不大一会儿,有公公来通传,说皇帝召见。

赵正回身对沈悦兮嘱咐了几句让她歇着的话,而后便抬腿要走,那公公急忙又加了句:“是奴才刚刚传旨传的不清楚了,皇上的意思是让七王爷您和岳溪姑娘一道儿去。”

赵正看了看沈悦兮,虽然在心里皱了皱眉,嘴上却说:“那便一道儿去吧。”

沈悦兮披上白狐披风,便随赵正一道儿去了。

赵广在自己勤政殿的偏殿里坐着,棋盘已经摆好,专等着赵正到来。

不多会儿功夫,宫人通报七王爷和岳溪姑娘到了。赵广嗯了一声。

等赵正和沈悦兮进了屋,还不待二人请安,赵广就挥了挥手:“免了,坐吧,”赵广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朕棋盘都摆好了,就等着你呢。”

赵正依命坐了。

“给岳溪姑娘赐座。”赵广又命道。

立刻有宫人搬了椅子来,请沈悦兮落座。

“会下棋吗?”赵广随口问了沈悦兮句。

“回皇上,只是略懂。”沈悦兮回。

“那你可以跟老七多学学,老七的棋艺甚是精湛,少年时便连先皇都不是他的对手了。”赵广说道。

这么多年过去,赵广还记得这件事,少年赵正棋胜先皇,让先皇龙颜大悦,重赏之。

“那也不过是臣弟一时运气,不足为道。”赵正不想赵广总提起过往的事,赵广越是提,越是说明他对自己的芥蒂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甚。

赵广明明是皇上了,对政事不可谓不精,胸怀天下,善明察,知人心。可唯独在赵正这里,他心眼儿就窄了,每每想起当年先皇是如何夸赞器重赵正的,赵广就心思翻涌,坐立不安。

“这世间哪有什么运气,所谓运气多数都是实力的累积,老七你就莫要自谦了,自谦太过反而是傲慢了。”赵广笑着说。

“皇兄教诲的是。”赵正轻声应和了句。

沈悦兮在一旁听着这兄弟俩的谈话,也算是看明白了点其中的微妙,皇上面子上对赵正亲切不已,可是言语间总让人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更为心惊肉跳的,是对弈了一会儿后,赵广忽然说起沈青山的事。

“前几日朕批阅了来自边疆的奏折,其中有个折子里说沈青山一家被灭了门,此事你知道吗?”赵广没有抬头看赵正,语气也似毫不在意的随口一问。

赵正的心跳了一下。

而后他淡然回道:“臣弟终日多在王府,如何得知边疆的事呢。”

“为何你不惊讶?”赵广问。

“为何要惊讶?”赵正反问了句。

“朕记得你与沈奕少年时要好,与沈青山也多有走动,朕以为你得知他们遇害,会惊讶不已。”

“这么多年了无音信,沈家人对臣弟来说已如同陌生人,心里自然不会多有波澜。”

哦?赵广这才抬眼看了看赵正,“七弟对死去的岳溪念念不忘,朕以为你是个重情义之人呢。”

“那也不过是臣弟的愚痴罢了。”

“岳溪,你可知你做了旁人替身了。”赵广又问沈悦兮。语气里有些微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能做七王爷所爱之人的替身,民女深感荣幸。”沈悦兮努力压制自己听到皇上说起沈家一事的震惊,淡淡地回了句。

沈悦兮的回答让赵广多少有些索然,他更乐于看到沈悦兮怨怼赵正,乐于看到这两个人心不合。

“朕已经派人去调查此事,听说沈青山的独女是沈家唯一幸存之人,如今生死不明,朕要找到她。”赵广不紧不慢又说了句。

“能灭沈家门的定是有些势力的,一个弱女子便是一时幸免,估摸着也活不了了。”赵正用淡然的语气回了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青山发配期间投靠北胡罪上加罪,身为罪臣之女不可逍遥于世。”赵广也淡然说道。

赵正再未言语,他刚刚还对沈悦兮说她对皇上没有威胁,可皇上此刻说的是罪臣之女不可逍遥于世,难道自己竟揣测错了皇上的心思,皇上是要将沈家斩尽杀绝?

那沈悦兮的身份越发不能暴露了。

沈悦兮耳听着这一切,低垂着眼,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但手心里还是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待离开勤政殿,走出好远,沈悦兮低声问赵正:“七爷,皇上的意思是要杀了我吗?”

赵正沉思了会儿,“或许,他只是试探你我的反应,但他一旦查到你与忽拙之间曾经的过往,便不大好说了。”

“如果他查到是忽拙杀了沈家一门,又该如何?”沈悦兮问。

赵正看了看沈悦兮,“那便要看事情真相是否果真如此了。”

而后,二人不再交谈,沉默着往太后的福寿宫里走去。

安意如已经回了王府。三个人去,一个人回,安意如的心钝钝的,已经痛的没有知觉。今日在皇宫里所遭受的一切都令她觉得羞耻,那个沈悦兮好似给所有人下了蛊,即便知道她不过是一个落了难的孤女,却都依旧对她爱护有加,她这个王妃却反倒成了一个用过的脏抹布,被丢弃角落,无人问津。

回到王府,杨管家早已得了七王爷派回去的消息,于是只迎了安意如入府,旁的话也未曾多问一句。

合喜得知此事,叹了口气,对秀姑说道:“新人总是胜旧人,人世间的情爱最为无趣。”

“您这话说的对,却也不对,”秀姑轻声接过话头说道:“王妃又何时得到过七王爷的情爱呢。”

秀姑这话说的是了,却也更叫人感慨了。合喜望着外面渐暗的天光,眼神有些哀伤。

这一晚,安意如未曾进膳,许久也未曾入睡,在寝房里呆呆坐着,眼睛干干的,连眼泪都没有力气流了。

人世间实在太悲戚了,她在王府这么多年,已经褪去最后一丝期待与快乐。

福寿宫里,深夜寂寂,偏殿里红烛轻摇,寝宫里只有沈悦兮和赵正,沈悦兮睡在床上,赵正在榻上躺着。

沈悦兮睡着之后,赵正起身来到床前,借着烛火的光,凝视着沈悦兮姣好的面庞。

良久,才返回榻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赵正早早起了,将榻上的被子收了,以免让福寿宫里的下人见了去太后跟前多嘴。

早膳是陪着太后一起用的,太后高兴,于是想留着二人在宫里多住些日子。

赵正谢绝了。他身为一个王爷,多在宫中逗留毕竟不好。况且,他还要去查找陈灵秀的下落。

太后也不勉强,“看着你们和和气气恩恩爱爱的哀家就宽心了。”

用过早膳,赵正和沈悦兮离开了皇宫。

他们没有回王府,而是在京城里慢慢逛了起来。

天气转好,气温稍有回升,大街上的人比往常多了点。赵正和沈悦兮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赵正一路将京城里有名的烟花之地指给沈悦兮看,“我们就从这些烟花之地开始查,总会有些蛛丝马迹的。”

“觉得好似大海捞针。”沈悦兮有些担忧。

“这种卖良为娼的事查起来不难,我会找人拿线索,而后再做决定。”说完,赵正放下车帘,对车夫吩咐,“去雅文轩。”

雅文轩是京城里最大的贩卖笔墨纸砚的地方,康平王府里所用的笔墨纸砚都在这里购置。

赵正喜欢文房四宝这类雅具,故而也时常自己亲自到此,跟掌柜的聊些纸墨之事。

雅文轩的掌柜叫胡雅文,是一个清瘦白净的男人,他在柜台后面坐着,见到赵正进来,急忙迎了出来,作揖,“给七王爷请好。”

然后看了看赵正身后跟着沈悦兮,面生,但是能让赵正带在身边的女子,自然也是大有来路的,于是,胡雅文对沈悦兮也客气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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