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这时，罗绩耳边响起了1声轻微的笑声。

这声音似曾相识，因为这就是那位邮差先生的笑声。

如此古怪的情况让罗绩悚然1惊，这刹那的他差点就要拔刀。

也幸亏最后关头理智战胜了恐惧，所以罗绩只是咧了咧嘴，按住了自己有些发抖的腿。

不管邮差先生是什么，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流露出对自己的任何敌意。

他从自己手中接过德克斯特的骨灰，也确实把德克斯特送回了兰芳号。

非但如此，他也给罗绩安排了1切，让罗绩和蕾妮也来到了这个人类最后的家园。

就从这几点来说，邮差对自己和美蕾妮就友有好的。

至于这中间又隐藏着什么秘密，那就只能慢慢探求了。

这么1想之后，罗绩就陡然意识到，兰芳号也并非完全知道他老师的事情。

既然如此，有些事就依然是只属于他和蕾妮的秘密，并不属于能和兰芳号公开的东西。

罗绩对自己表情控制还是很到位的，5人委员会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

在感谢过罗绩为兰芳号所做的贡献之后，他们的谈话立刻进入了主题。

“罗绩，现在你知道了，这些年来德克斯特1直在为我们兰芳号搜集资源。

除了物资之外，也包括人才，而你们就是被他看好，向我们推荐的候选人。”

此时负责说话的，是那位政委常思伟。

听到他们终于提起了这个，罗绩和蕾妮都有些小紧张，因为他们都猜到这位上校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我们是人类联合海军，是纯人类组成的聚落。

我们的理想是有朝1日能够重回大6，从吸血鬼手中拿回属于人类的东西，重新恢复人类的文明。

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才加入。

只有这样，这个理想才有朝1日能够变成现实。

两位，我们虽然是今天才见面，但是我说过，德克斯特已经把你们的情况做了很详细的报告。

罗绩，你是1个很好的战士。德克斯特对你的评价很高，他认为你有不输于他的能力。

蕾妮，你是1个很好植物学家和草药学家，这同样也是兰芳号非常需要的技能。

所以当你们登舰之后，我们安排了这1次谈话。

这主要是为了看是否有可能，邀请你们2位加入我们人类联合海军。”

“所以，今天这次是面试吗？”

当罗绩这么说的时候，5人委员会的成员先是1愣，随后就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是的，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这的确是1次面试。

我们想知道，你们是否适合人类联合海军。而你们也同样想知道，自己是否适合兰芳号。

这是1次双向的选择，谁都不能勉强谁，我们会完全尊重你们的意见。

就算最后你们不愿意留下，那也没有关系。

我们会送你们离开，只要你们能够保证，不会对其他人泄露我们的消息就可以。”

常思伟说的非常坦率，这是罗绩熟悉的风格，所以罗绩的回答也就很坦白了。

“所以你们还没有最终决定，我们是否能加入？”

见罗绩如此敏锐，在座之人不禁1起轻笑起来。

“不错，是可以这么说。

毕竟我们也是刚刚才见到了你们本人，所以还是希望能够加深对2位的了解。

你们的能力和人品有德克斯特背书，所以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我们还想考察1些你们的其他方面，因为我们想要招募真正志同道合的同志。

当然，我们也不会要求候选者的想法与我们完全1致，只要大方向1样就可以。

所以如果2位不介意的话，能否请你们回答几个问题？”

“可以，我先来吧！”

在常思伟提出这样的要求之后，罗绩表示从他这里开始。

这样1来蕾妮就可以先在1旁观看，待会儿轮到她时，小女巫就能有所准备。

“好，我们开始。

罗绩，我的第1个问题是，你相信公平和正义吗？”

这是1个让罗绩为之1愣的问题，他可没想到兰芳号的政委会和自己讨论这样形而上的问题。

罗绩从来没有与人探讨这种问题的经历，于是他陷入了沉思。

对于常思伟的这个问题，他是有话要说的，所以他希望自己能尽可能表达清楚。

在罗绩思考该怎么表达之时，5人委员会默默地等待着。

不管是他们还是李鑫，都没有催促，现在这里最为着急的反而是小女巫。

沉思了好1会之后，罗绩终于开始回答：

“这世上存在圆这个概念，圆的最理想状态应该是浑然1体，完整无缺的。

为了能够画出圆，人们1直在努力，所以他们画出来的圆也就越来越趋近于理想状态的圆。

但是不管人类的工具和技巧如何进步，始终无法画出真正完美无缺的圆，但这并不等于说圆的概念就不存在。

所以我相信公平和正义都是客观存在的，尽管它们有时候会缺席，但它们确实存在，而且也应该存在。”

“明白了，那么第2个问题。

罗绩，你评价1个政府是否合格，是用什么标准？”

比起第1个问题，常思伟的第2个问题让罗绩更加头大，所以这1次他思考的时间更长了。

又是几分钟长考之后，罗绩开始回答：

“我不喜欢政府，但是我得承认，他们有存在的必要性。

1个政府就是1种制度，这种制度肯定是体现上位者的意志，优先维护他们的利益，我不会因为这1点而痛恨这个政府。

如果这个制度有利于公平和正义，那他们就是好的。

如果不是，那不管这个政府是由人类还是吸血鬼执政，那都是坏的。”

“非常精彩，我们听得很清楚了。

谢谢你，罗绩，我没有问题了。”

那么，蕾妮，你做好准备了吗？“

在罗绩回答完第2个问题之后，他就看到对面的人在对他微笑。常思伟也是再次表示感谢，然后就看向了蕾妮。

听着刚才他们问罗绩的问题，小女巫现在很慌。

她可没想到要加入兰芳号，居然还要经历这个环节。

蕾妮刚才就在想，如果被问到那些问题的是自己，她又会做出怎样的回答。

这么1想之后，蕾妮就更加没把握了，因为她肯定没法像罗绩那样，回答得那么精彩。

“如果我搞砸了，他们是否就不会让我留在这里？”

罗绩绝对不会抛下自己的，蕾妮对此非常确定，所以现在她就更加忐忑了。

看着罗绩投来的鼓励眼神，小女巫把牙1咬，冲着面前的常思伟用力点头。

“蕾妮，你是怎么看待知识的？”

听着这个属于自己的问题，小女巫暗自住松了1口气。

比起他们要罗绩回答的，这个的难度好像要低许多，所以蕾妮清了清嗓子。

“我们人类之所以能与其他生物有所区别，就是因为我们擅长学习和总结，所以我们是主动进化的。

1代代的人类不断总结经验，让人类的族群不断进步。

如果我们放弃了这样的前进，那就是丢掉了最根本的竞争力。

所以任何漠视知识和科技的行为，都是自取灭亡。

所以人类必将战胜吸血鬼，因为那些东西最不喜欢科技。”

当蕾妮说到最后那段时，她好像找到了感觉。

虽然她的结束语怎么听都像是在喊口号，但却也引得对面5位面试官1起点头。

“蕾妮，如果这世上只有你掌握了某种知识，你会愿意和其他人分享，还是严守秘密？”

现在问蕾妮的，不再是常思伟政委，而是那位名叫维兰德的科技部长。

“这个啊……”

蕾妮没想到第2个问题的难度就陡然上升了，1时之间她也来不及细想，只能凭着自己的本心做出回答。

“我姑姑说过，所有的知识都是可以共享的，但却不可以是免费的。

所以就拿我举例来说，我愿意用我的知识来帮助别人。

如果有需要，我也愿意教别人，但是我肯定不会愿意把这些知识随便教别人的。

做为所有者，我必须对我的知识负责，因为很多知识都是双刃剑。

如果我不能确定你以后会如何使用我教你的知识，那么我绝对不教。”

蕾妮1口气就把她心中所想全都倒了出来，直到说完后，她才又忐忑起来。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回答是否符合兰芳号的3观，不过那位科技部长好像很满意，其他几位也是频频点头。

“罗绩，就像我们1开始说的那样，这是1场双向选择。

我们在选择你，你也在选择我们。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问题要问了，所以你们是否有什么想要问我们的？”

当常思伟这么宣布的时候，罗绩可没有做好准备。

在他这1生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里，罗绩都不需要做出选择，因为他根本就没得选。

巴托尼亚的吸血鬼为每个人类都确定好了明确的道路，所有人只能按照这条路走下去。

所以不存在什么面试，更不存在什么双向选择的。

至于后来，罗绩又和其他的势力打过交道，但好像他依然没得选。

不管是人类至上主义者，还是英格拉姆的改良主义党，情况都是1样。

罗绩不是真的赞同塞巴斯蒂安的暴力革命理论，他也不是完全因为要报答第3王女殿下的恩情。

他是没得选择，所以只能和他们合作。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现在罗绩发现，他可以凭借本心，做出真正的选择。

1时之间，罗绩的脑海中升起了无数问题。

今天他能有这个选择的机会，全都是因为德克斯特。

1念及此，罗绩想到了他要问什么。

“诸位，我的老师为兰芳号鞠躬尽瘁，所以我有1点想请教你们。

为什么他会如此信任你们？你们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这就是你的问题吗？”

“对。”

“这个问题还真的是够难的，罗绩，让我们想想啊。”

应该是没想到罗绩会问出这样的问题，5人委员会的成员再次交头接耳起来。

1番讨论之后，章南海代表委员会开始回答。

“罗绩，如果你和蕾妮愿意留下来，我相信不用多久，你就能发现我们与别人有什么不同。

不过现在，我还是要尽力回答你这个问题，让你知道你的老师为什么选择我们。

你的老师是我见过学识最为渊博之人，他的智慧无人能及，各种小聪明在他面前都是笑话。

我们都很感到幸运，因为兰芳号能够挣取到他的加入。

他之所以选择我们，应该有很多原因。

但最重要的1点就是，我们做事比较公平。”

“公平的？能说具体些吗？

你们为什么认为你们比其他人公平？你们又是采取了什么措施保证兰芳号比外面公平？

请不要告诉我什么法律和道德约束，我已经在很多人那里听到很多大话了，我想听更实在的。”

谁也没有想到罗绩在这个问题上开始较真，委员会的成员却没有人露出被冒犯的神情。

“罗绩，看来你在外面经历过很多事情啊……”

当常思伟这么轻轻感慨的时候，罗也绩不禁想起这大半年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他本来也算有1个安稳的生活，虽然他为此要竭尽全力，每周工作60小时。

虽然他每隔几个月就得去自动鲜血机，让那台机器抽取自己的鲜血。

但是做为回报，他有1间35平米的单人公寓，也能吃饱穿暖，每半年还能去看1次电影。

他的工作表现让上司颇为满意，上面曾经透露风声，他有可能获得3等忠勤勋章，这也就意味着本年度他可以加薪了。

这些其实都不太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有1个自己所爱的姑娘，而那姑娘也同样爱着他。

经过数年的恋爱之后，他们已经决定成婚。

他已经见过蜜拉贝尔的家里人，也获得了女方长辈的祝福。

正是因为这样，虽然生活还是很艰难，但罗绩却充满了干劲。

然而随着那声枪声，他砸碎了自己的美好生活。

尽管后来他知道自己的美好生活其实都是假的，可是罗绩有时候还是会怀念他被吸血鬼蒙骗的日子。

看着地球上最后1个人类聚落的领袖们，罗绩此时的笑容就很是疲惫了。

“舰长，政委，还有诸位，请原谅我的冒犯，我希望能听到你们的解释。

我希望你们能说服我，让我相信你们是对的，我老师是对的。

在遇到你们之前，我确实是经历了很多事情。

我见过那些极端的人类主义者，在他们心中，暴力就是解决1切的良药。

为了他们心中的大义名分，就算要杀死很多的无辜人，他们都不会眨1下眼睛。

因为据说成大事者，就是可以不拘小节的。

我也见过1些已经察觉到现有体制有问题的人，他们比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要清醒。

所以他们也组织起来，开始做1些事情。

他们认为没有充分准备的人民自行动手全面改革，那是不可能成功，只会毁掉1切。

专制君主本来可以成为危险较小的改革家，所以这件事就不能是全民参与。

革命会摧毁所有与自由背道而驰的制度、思想、习惯，它也会废除自由所赖以存在的其他东西。

所以那些改良主义者认为，如果由专制君主来完成革命，革命更可能成功。

以人民主权的名义并由人民进行的革命，不可能使人类成为自由民族。

说实话，我并不赞同这些人。

我不赞同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疯子，我也不赞同那些缝缝补补的聪明人。

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我总觉得他们并非完全正确，至于哪里不对，我却也说不上来。

我相信你们肯定和他们不1样，因为我的老师站在你们这边。

所以请你们1定要告诉我，你们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听着罗绩那近乎乞求的语气，无论是舰长和政委，还是其他几个人，大家都沉吟不语，会议室的气氛也沉寂了下来。

这让罗绩注意到了，他不禁有些后悔，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

兰芳号应该与他所见过的其他势力不同的，德克斯特选择他们，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罗绩相信如果他愿意留在这里，1定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他却更想现在就知道。

他不想听那些夸夸其谈的大话，因为他听过太多这样的吹嘘。

他生活的巴托尼亚就是这样1个地方，那里有着号称地球上最为完备的法律制度，也有着吸血鬼推崇的道德规范。

可惜这些制定规则之人却是说1套做1套，而且这些规则在制定起就不适用于他们，只是适用于普通人。

罗绩打心眼里希望兰芳号与巴托尼亚不1样，这样他就能理所当然地留下来，所以他才会这么急着催问。

当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强人所难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罗绩想着该如何扭转这尴尬的局面时，坐在对面的兰芳号物资部长举起了手。

“诸位，我看这个问题就让我来回答吧，我觉得我能够解除罗绩心里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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