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气急，出声骂道：“真是没脸没皮的，这种腌臜事怎可让你个未生娃的小姑娘掺和，这不诚心让你难做人吗！”

王霞眉眼低垂，语气中难掩失望的情绪：“是啊，这种事情我怎么好参与呢。”

老太太心中对王霞的疼惜更甚，她上前轻抚着王霞的脑袋，轻声哄着：“丫头别难过，你啊，有人疼。”

“我也疼娘。”

赵舒原本正蹲在屋前玩小蚂蚁呢，听到这最后一句，才发觉娘亲受了委屈，忙小跑到王霞身前，附和着。

王霞看着赵舒一张白嫩的小脸造的灰扑扑的，小肉手上也满是尘土，不禁噗嗤一笑。

她把赵舒高高举起抱在怀里，奶团子全身心的贴在她怀中，嗅着鼻间独属孩子气的清香，王霞满足不已。

“快别抱了，怪重的，小心闪着腰。”

老太太在一旁笑呵呵的提醒着，小院内洋溢着欢乐温馨的氛围。

“丫头，你今儿要不在家休息吧，别上工了。”

“好。”

王霞点了点头，她正有此意，种田总归不是好出路。

算算日子，改革开放也就这几年的事情了，再加上手中也有些积蓄，该趁早做打算了。

“奶奶，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老太太一脸讶异，“去县城？”

“去农场看看能不能买点牛奶或者羊奶回来。”

“成，你去吧。”

老太太虽然不理解孙媳为何要买那玩意，腥死了不说，价格估计不便宜，但也没出声阻止。

总归孙媳想要做的事都是有道理的。

“娘，我也想去。”

赵舒趴在王霞怀中，软萌出声，她想和娘亲时时刻刻都呆在一起。

王霞沉思着，农场她还是第一次去，还不知道有多远呢，况且她还想去空间打探一番，自从得了这个好处，还没有好好利用过。

“阿舒，你不在家陪太太吗？太太好孤单的。”

老太太看出王霞神色中的犹豫，出声劝道。

赵舒的目光在王霞和老太太身上来回打转，她想和王霞一起出门，又不忍老太太一个人在家，纠结的她直挠头。

“阿舒，你在家陪太太好不好？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没法带你一起哦。”

“好，我听娘的。”

听到这话，老太太故意逗弄着赵舒，“哎哟，太太伤心了，阿舒听娘亲的话，不听太太的。”

“我没有没有。”

赵舒分辨不出大人的玩笑话还是真心话，急忙从王霞怀中蹦跶下来，一脸紧张的抱着老太太的大腿，可怜巴巴的解释着：“阿舒也听太太的话。”

这小动作逗笑二人，赵舒这才反应过来被老太太捉弄了，小脸气的通红，背过身继续玩蚂蚁去了。

老太太没去过农场，只给了王霞大概的方位，模糊的听说在村子北面。

离离暑云散，袅袅凉风起。

刚踏出院门，一股微风卷面而来，没了以往的暑气，多了份怡人的凉爽。天空湛蓝一片，骄阳躲在洁白的云层里，时不时在地面投射片片光晕。

今日总算解决了心头一直压着的往事，下次再和王家人见面就是两家人了。

她已经完全熟悉了这边的生活，慢节奏，没有喧闹的车水马龙，没有数不清的病人和繁重的医案，她在这里只是她自己。

王霞长舒一口气，心中畅快至极，彷佛感受不到背上的大竹篓的重量，脚步轻快的往农场的方向走去。

赵家村的屋子都集中在南部，越往北走落户的人家越少，入目之处只有大片的农田和在农田中辛勤耕作的村民。

现阶段稻秧也播种完毕，黄豆也成熟了，绿色的根茎逐渐变黄发硬，一粒粒金黄的小豆子就会从中迸发出来。

王霞以前和师傅住在山里，虽然山脚也有农户，但接触的少，后来师傅过时了，她就去了大城市谋生。

因而看到这些收成农作物的场景，她倒是挺稀奇的。

遇到相熟的村民，还会熟络的喊上几句，若是不认识的则低头快速走过。

农村的生活虽然安静平和，但圈子小，家里有点动作全村人都知晓了。

王霞只不过问了一个村民农场的路怎么走，当场所有的村民都知道她要去农场了。

顶着众人或疑惑，或探究的目光，她是半点没透露心中的想法，硬着头皮走完前方一米宽的田间小路。

在大片的农田之后，出现了大片的围栏，围住了青青草地和不知圈外世界的牛羊。

在围栏的尽头有一处茅草屋，王霞眼神一亮，急忙往屋子跑去。

“请问有人吗？”

王霞踮着脚朝屋里张望着，屋子半掩，稻草的霉味和空气不流通的酸味扑面而来，她捏了捏鼻子后退一步。

见没人应答，准备再喊叫时，屋内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咳嗽声伴随着浓痰吸出发出的呵呵声，许久之后，屋内人清了清嗓子，回应道：“谁啊？”

“叔，你好，我是赵家村来的，想问您买点牛奶或者羊奶。”

王霞看不清对方面容，但从声音上分辨出大概年纪。

氛围陡然寂静，许久没得到对方回应，王霞突然心中有些忐忑。

莫不是她不熟悉这时代的规则，触犯了什么法律吧？

心脏剧烈跳动着，在这空旷的田野中，王霞竟然觉得空气有些逼仄。心中顿时产生了后悔的情绪，自己有些冒进了，对这个时代还是没有了解透彻。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开溜之时，稻草编织的门被唰一下掀开。

王霞来不及错愕，视线落入一双沧桑的眸子中。

“买奶？”

声音嘶哑，问完之后又是一连串的咳嗽。

等对方平复好状态，王霞才回应道：“叔，你这里能卖奶吗？我想给家里孩子补补身体。”

这回他回应迅速，“牛奶不行，我要送去供应站。”

牛奶可是紧俏货，多余的奶量要送去供应站制作成奶粉或者杀菌后做成鲜牛乳供应给孕妇，这万万不能私下售卖。

但羊奶可就不一样了，羊奶产量少不说，还腥得很，基本上没人喝这个。

他随即想到圈里刚产崽的母羊，问道：“羊奶行吗？刚好有两头羊产崽了，能匀点奶给你。”

王霞面上的失望还没完全消失，猛然听到还有羊奶，心下一喜，忙点头确认：“我要。”

她忙从竹篓中掏出一个带盖子的大瓷缸递给他，问道：“怎么卖？”

“不要钱，顺手的事，羊奶产量够用，小崽子用不了那么多。”

中年男人接过王霞递给他的大瓷缸，转身往茅草屋里走去。

这人蛮奇怪的，王霞望着他佝偻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奇异。

方才对视的一瞬间，她从中年男人的眸中读出了几分看破红尘的洒脱和历经万千磨难的沧桑，倒是个有韵味的人。

这么想着，王霞倒是对他生出了几分好奇。

“进来坐吧，母羊在喂奶，估计还要等一会。”

王霞探头往里看的动作被中年男人捕捉到，他面上勾起一抹笑，对门口的小姑娘喊道。

他沉闷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生出了想要和外界攀谈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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